李凱生辦公室的門。伍子簡單說明來意,然後把筆筒遞到李凱生跟前。李凱生帶上老花鏡,拿起筆筒把玩了能有十幾分鍾,臉上始終露著微笑,並不住點頭。伍子心裡越來越有底,看來這件東西買對了。
李凱生把筆筒放在桌上,問伍子:“這個筆筒你怎麼看?”
伍子也不客氣,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個竹雕筆筒成色通體棕黃、包漿均勻自然、雕工細膩、意境悠遠,屬於典型的明清產物。上面有可筆老人的款識,可筆老人據我所知是清代竹刻大師劉起晚年的別號,所以我認為是清中期的作品。從款識的字跡上來看,筆法婉麗遒勁,現代人很難模仿。應該是真品無疑。”
李凱生微笑著點點頭,對伍子的判斷不置可否,“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呢,竹筒上雕刻的劉備這個人物可不太對勁,他頭上還帶著王冠。劉起可是雍正年間的高材生,雍正十年入過國子監,以他的高學歷,不會犯這種低階的錯誤吧?”
“就是啊,這個問題你怎麼解釋!”韓笑雨在一邊幫腔,李凱生提出的問題,也正是她心裡的疑問。她倒要看看伍子如何答對,畢竟兩萬塊錢裡有自己一半投資,她得為自己的投資討個說法。
“這個問題我是這麼理解的,雍正年間,民間受《三國演義》的影響已十分廣泛和深遠,劉備嫣然成了民族英雄,而曹操則成為永世不得翻身的大奸臣。有時候民間說書的藝人講到劉備落難的故事時,不少聽眾都跟著掉眼淚,當講到劉備自封漢中王的時候,聽眾無不歡呼雀躍。當時一些理想主義者甚至改編三國,把一統三國的說成是劉備,夾雜了嚴重的個人感情因素。問題就出在這裡:劉起姓劉,劉備也姓劉,前者會不會把後者看成自己的老祖宗呢?我覺得這很有可能。劉備可以把中山靖王劉勝認成老祖宗,劉起為什麼不能把劉備當成祖宗。況且古代人都有這個毛病,喜歡把同姓的名人當成自己的先人,圖個光宗耀祖。三顧茅廬那會兒是劉備最落魄的一段時間,無家可歸、寄人籬下,出於對先人的尊敬,劉起才動了‘篡改歷史’的心思。最直接的體現就是,搞雕刻時把劉備的帽子給替換掉,換成王冠。劉起這樣做,也算找個心理平衡。於是嘛,一件不倫不類的竹雕作品就出現了。”伍子一口氣講完事情的前因後果。
韓笑雨和王帥目瞪口呆,一件竹雕、一頂小小的王冠,竟能繁生出如此豐富的想象,看來搞收藏不僅要有好眼力,還得有豐富的想象力。李凱生對伍子的解釋倒沒有感到意外,一件古董,如果它有不合常理的地方,必然得用不合常理的想象去理解。連不合常理的想象都解釋不通的話,只能認為東西是假的。
伍子的解釋畢竟是一面之詞,你說劉起崇拜劉備,憑的只是一句話,恐怕還不能服眾。劉起離現在有好幾百年,他本人是不能開口說話了,所以是不是他的作品只能由後人來判斷。至於判斷的依據,這就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了,有的人可能壓根就找不到依據;有的人可能像伍子一樣,全憑豐富的想象;還有那麼一小部分人,能從作品本身找到蛛絲馬跡,從而斷定作品的真偽和年代,這種人人們通常稱為專家。
第54章 竹雕筆筒的秘密
現在這屋裡唯一能稱得上專家的只有李凱生,他對這件作品持什麼態度,有何判斷依據,成了在場其他人最關心的問題。伍子、韓笑雨、王帥三個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李凱生身上,期待他給這件竹雕作品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李凱生把竹雕放在桌子中間,正好距離每個人都差不多,這樣大家鑑賞起來比較方便。李凱生也不賣關子,直接步入正題,講起他對這件竹雕的一些見解――
“這個竹雕筆筒通體棕黃、色澤自然,是老東西無疑。不過年代呢還到不了明代,明代的竹雕作品年代實在久遠,一般都呈暗紅色,品相好的還帶有一種琥珀光澤的紅色。清代的作品多為棕色和棕黃,年代越近色澤越淺。從色澤上判斷,應該是清中早期的東西。劉起生活的年代橫跨康雍乾三代,時間上十分吻合。我們再看雕工,這件竹雕作品刀法細膩、意境悠遠,仔細看會從中發現一些書卷之氣,屬於典型的明清文人之作。僅就這份書卷之氣,現在的竹雕技師就很難模仿。劉起在雍正十年曾入國子監深造,也算是當時出類拔萃的文化人,故而他身上那種書卷之氣體現在竹雕上,也合情合理。還有就是你們已經提到的,上面有可筆老人的款識,可筆老人就是劉起晚年的雅號,但是這也不能證明這件竹雕就出自他之手,後人完全可以用一件普通的老竹雕刻上他的名字,然後藉助名人效應升值。劉起在書法上學的是王獻之和虞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