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著她開口,她終於開了口,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異常輕描淡寫,她道:“我沒有暗示甚麼,我只是慶幸你能夠回來!”她這樣說了之後:“那個金髮少女,你的配偶,你甚至沒有問她的名字?”
她一面說,一面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我伸手揚了一下她的頭髮,笑道:“我不喜歡金髮少女,只喜歡黑髮少女!”
白素也笑了起來:“黑髮老女!”
在兩人的嘻笑聲中,結束了談話。我回來之後,漸漸恢復了正常生活,只不過我對於玩具,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厭惡心理。
尤其是對於二十公分高下的那種機器人。每當我經過櫥窗,看到有這一種玩具陳列著的時候,我都會莫名其妙地震動一下,自然而然轉過頭去。
而且,對於飼養小動物,我也厭惡。有一次,在一個朋友的家中,他的幾個孩子,問我應該如何飼養一隻螳螂,才能使螳螂產卵,幾個孩子就給我莫名其妙地罵了一頓,嚇得他們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其中一個年紀最小的,捧著一隻十分精緻的透明盒,看來是專門作飼養昆蟲用途的,被我狠狠瞪了一眼,甚至嚇得哭了起來,這件事,令得我那位好朋友,以為我應該好好找精神病醫生去治療一下才行。
除了這一點之外,沒有甚麼不正常之處,也沒有再發現那種小機器人,有幾次晚上,在睡夢之中,白素起身有事,忽然著了燈,倒令我虛驚,以為是那種柔和的黃色光芒,又向我照射了過來。
在起初的幾個月中,我很想念陶格的一家人,因為達寶也好,白素也好,就算他們毫無保留相信我的話,他們未曾身歷其境,我的遭遇,只有講給陶格夫婦聽,他們才會和我一樣,有切身的感受。
可是,我不論如何打聽,和以色列的那個“聯盟”聯絡,都無法再得到陶格一家人的訊息。直到有一天,已經是我“回來”大半年之後的事情了,我因為另一件事,在印度的孟買,那天傍晚,我在一條街上走著。
孟買有它繁華的一面,也有極度貧窮的一面,我走著的那條街,兩旁全是高大的建築物,然而在橫街上,卻是成狂結隊衣衫襤褸的貧童。
那些貧童,以偷竊、乞討為生,一看到外人,會成群結隊擁了上來向你乞討,不達目的,誓不干休。
我經過了第一條橫街,圍在我身邊的貧童,已經有三五十個,不住地乞討,有的甚至來拉扯我的衣服。遇上這樣的情形,真是難以應付,我正在考慮該如何脫身,第二條橫街中的貧童又發現了我,一聲呼嘯,又有三二十人奔過來。
我實在有點啼笑皆非,只好加快腳步,向一家百貨公司走去,公司門口有守衛,只要進了公司,貧童不敢進來。就在我快到公司門口之際,我忽然看到,在公司門口,有兩個白種小孩子,瑟縮著,縮在一角。
這兩個孩子汙穢之極,長頭髮打著結,身上穿著的,也已不能再稱之為衣服。可是無論如何汙穢,那一頭金髮,一頭紅髮,看來還是十分奪目。
當我向他們望去之際,他們也抬頭向我望了過來。在那一剎間,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娜和伊凡!毫無疑問,那是唐娜和伊凡!
從我第一次在歐洲的國際列車上遇到他們開始,我一直未曾遇到比他們更可愛的小孩子,我絕不會認錯人,而且,他們顯然也認出了我,正想向我走過來又不敢。我實在想不到,何以他們兩人,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陶格夫婦呢?到哪裡去了?
我一面迅速地轉著念,一面已大聲叫了起來:“唐娜,伊凡!”
唐娜和伊凡一聽到我叫他們,立時跳起,向我奔來,我蹲下身子,不管他們身上是多麼髒,一邊一個,將他們抱起,他們也立時緊摟住了我的脖子,這種情形,將公司門口穿著制服的守門人,看得目定口呆。
我抱著他們兩人,急急向前走著,轉過了街角,才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的?你們的父母呢?”
聽得我一問,唐娜小嘴一扁,立時想哭,伊凡忙道:“別哭,女孩子就是愛哭!”
唐娜的眼中,淚花亂轉,但總算忍住了,未曾流下淚來。我又道:“你們的父母……”
伊凡伸手向前一指,說道:“就在前面,過幾條街,不是很遠!”
我將他們兩人放了下來,緊握住他們的手,唯恐他們逃走。忽然會在這裡遇見他們,而且又可以和陶格夫婦見面,這是意料不到的大喜事,我決不肯因任何疏忽而錯過了這個機會。
唐娜和伊凡拉著我,一直向前走著,穿過了兩條街之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