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叫好了外賣。季明時腦子裡亂作一團,全都是顧衍在說:“寶貝,今年上我們家過年去吧。”
季明時如此驚訝,以至於連那個“寶貝”都沒有反駁。
顧衍說,今年過年大哥一家該回岳家,家裡只剩他和兩個老人。老人愛熱鬧,所以想請明時去他家,一起守個歲,添點喜氣。
臘月二十六,天寒,有雪,季明時坐在窗邊,樓下依舊是與他無關的車水馬龍,可那些在黑暗中歡騰的寂寥卻突然靜默下來。
臘月二十九,顧衍終於忙完了。他在黑暗中醒來,微微側臉看到的是季明時平靜的睡顏,顧衍突然就覺得自己功德圓滿了。他偷偷把季明時抱進懷裡,覺得這樣的日子,就算是一輩子他也過的下去。
他們倆一直睡到中午,顧衍才翻出手機隨便叫了點吃的。季明時兀自賴在床上不肯起來,顧衍好笑地擰了他的臉一把:“起來吧少爺,還要等小的把飯喂到你嘴裡不成?”
季明時睡得迷迷糊糊,一雙大眼睛半睜著,盈著水光,惑人得很。顧衍盯著他,突然就不受控制地親了上去。
外賣送到後是季明時去取的,他面色鐵青,只是耳後紅了一塊。付了錢,他把飯菜攤開在桌上,彆扭地進屋去叫顧衍。
顧先生正手忙腳亂地堵鼻血。見季明時進來,他委屈而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導致季明時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季明時有些不自在地說道:“顧哥,吃飯了。”
顧衍應聲站了起來,堵著鼻孔卻也堵不住他的嘴:“明時,下手那麼狠幹嘛。”
是的,偷香未遂的顧衍驚到了季明時,被人條件反射地一巴掌揮了過去,正中靶心。
好在顧衍的“傷勢”並不嚴重,只不過他自己嚷嚷的比較邪乎罷了。兩人吃過了午飯,去超市買了明天要帶給顧衍父母的東西。顧衍很滿足,他發現,跟季明時在一起做的任何一件小事,都讓他很滿足。
顧父顧母看到兩個孩子果然很高興。尤其是顧衍的母親,拉著季明時的手笑得合不攏嘴:“明時,是不是長個了?”
季明時:……
顧衍忙把母親拉開,假意埋怨道:“媽,明時這就二十七了,還長什麼個?”
顧母佯怒:“那也是明時太久不到家裡吃飯,我記岔了。”
季明時心裡溫暖且熨帖,他略帶了些歉意地對顧母說道:“阿姨,我最近太忙了,老加班,都沒來看你們。”
顧振國擺擺手:“年輕人,當然該以事業為重,尤其你是做學問的,多學習是應該的。”而後話鋒一轉:“顧衍就不一樣了,整天不幹正事,也不見回家來看一眼。”
躺槍的顧衍笑容僵在臉上,他又一次有些鬱悶地覺得,自己大概不是親生的。
顧家中午就隨便吃了點,然後就開始準備晚上的大餐。阿姨回家過年了,他們只好全家總動員,顧母指揮著三個男人幹這幹那。
在季明時的印象裡,他好像從未有過這種體驗。記得小時候,每年過年都只有他和爺爺,還有給他做飯的年邁警衛員長雲爺爺。長雲爺爺好像比爺爺年紀還大,做飯時放起調料來隨心所欲,水平在不好吃與很難吃之間徘徊不定。除夕過後的那幾天裡,總會有絡繹不絕的人來給爺爺拜年,年幼的明時臣固執地認為,他家的門檻就是被這些人踩壞的。
季明時眨了眨乾澀的眼睛,原來家大抵便是這樣的吧。
“明時,把那幾個柿子遞給我。”顧母使喚起人來毫不客氣,並不會因為是客人就有什麼不同;不過她很快就發現,季明時好像真是什麼都不會做。
顧家的廚房挺大,不過也沒大到可以容四個人輕鬆地來回走動的地步。顧母當機立斷把季明時請了出去;為了照顧他的情緒,還特地給了他一頭蒜和一個小碗:“明時去廳裡坐著,把蒜剝了。”
季明時痛快地領命而去,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顧衍有些憐憫地看著他的背影,悄聲問母親道:“媽,你嫌棄他了?”
結果顧母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眼:“你要是有明時一半乖,什麼都不會做我也照樣喜歡你!”
顧振國附和道:“是啊,你要是肯找個什麼學校的正經工作,你爹我親自伺候你都沒問題。”
再次躺槍的顧先生表示,孩子神馬的,都是別人家的好。
晚餐十分豐盛。拌苦菊,拌木耳,水果沙拉,醬牛肉;西芹百合,地三鮮,鍋包肉,紅燒雞翅,清蒸魚,糖醋里脊;還有一鍋排骨蓮藕湯,季明時吃得全程都沒怎麼抬頭。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