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一瞬間是走得很遠了,遠到像是觸手可摸那些童年記憶,雖然苦,雖然澀,卻是非常的懷念,難以忘懷。
到了二樓,先是聽見一女子愉悅的笑聲。一聽,即知道是今早上遇見的那個記者蔣玥。
“報告。”勤務兵豎立向老爺子通報她來到了。
蔓蔓站在樓梯口,見到老爺子是立在一張長方條的桌邊,右手拿著毛筆,桌上鋪著宣紙,蔣玥站在案頭上在給老爺子研墨。
三雙目光,瞬間在空氣中接觸,微妙的光迸發在其間。
鼻樑架老花眼鏡的陸老爺子,抬頭低頭,輕輕咳聲嗓子。
蔣玥笑著擱下手中的墨錠,道:“我給姐姐倒杯茶吧。”
現在這時候,卻是不叫嫂子了。
月兒眉一小小的蹙。
“你過來。”老爺子開口。
移步過去,能聽見蔣玥在沖洗茶杯的水聲,水聲裡稍顯一絲的躁意。
“覺得我這個字寫得怎麼樣?”老爺子手裡拿著毛筆,直起腰竿,問。
老爺子寫的字怎樣豈是她能評價的。
但作為孫女,體順老人家的意思很重要。
一眼望過去,宣紙上的大字筆畫豐滿,行裡連字狂野,猶如雲煙繚繞,是草書,怕臨摹的是唐代知名書法家草聖的名作。
“是張旭的字。”蔓蔓選擇了直抒己見,說是想讓老人家看看自己的實力,倒不如說是想讓其他人都見見,不想被人小看。
聽到蔓蔓這句話,蔣玥手裡的茶壺是一頓,眼皮子一抬,望到蔓蔓那副平靜的大眼鏡上,微微閃過一抹光,又含下,眼角實則無時無刻在留意老爺子的反應。
“我聽你爸說了你學習國畫有多年,對書法也是小有研究,之前在人家的宴席上曾小題過幾個字,寫法新穎,博得不少掌聲和稱讚。”老頭子將毛筆輕輕擱一邊,“照你看,我這臨摹的既然是張旭的草書,你能不能看出我臨摹的是什麼字?”
“爺爺,古人遺傳至今的遺作,大體,也就寥寥幾本,我猜都能猜得到。”蔓蔓道。
語言風格上,符合了做孫女的風趣和謙虛,做孫輩的,最重要的是,一要孝道,二要懂得討老人家歡心。
陸老頭背起了手,對她這話不急於是褒是貶,只道:“嗯,你的性子,和你爸說的有些像,又有點不太像。”
“我不明白。”老爺子招她來,定是有什麼重要話要說的,不可能只是讓她來這裡討論書法。
“你來寫寫吧。”老爺子卻是突然讓開了位子,定住腳,“我看你寫。”
蔓蔓想,這老頭子難不成已是聰明到猜出她之前準備過送他字幅的主意。
然老一輩的命令,她只能執行。
蔣玥端著兩杯茶,走過去,擱在案上,和老爺子一塊觀察她寫字。
重新鋪開的宣紙,蔓蔓提筆,是在紙上一個字一個字規規矩矩地用隸書寫著小孩子背的三字經。
蔣玥咧嘴,一笑。
“你笑什麼?是不是她寫的不好?”陸老爺子聽到她笑聲,問。
“不是,姐姐寫的是挺好的,比我寫的好得多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寫的是三字經。”蔣玥說。
面對蔣玥的挑問,蔓蔓只是顧自埋頭,寫字,專注的眼神裡頭,好像只有筆下一個個字,沉靜,安定,誰都不能干擾影響到半分。
蔣玥的目光愈發顯出一絲焦躁難安。
“今晚先這樣,蔣記者。”陸老爺子轉著手腕上的老機械錶,說。
“那我下去時,叫小陳記得上來收拾茶具。”蔣玥目光依依不捨地在書案上著目後,方是下樓。
等蔣玥下了樓,陸老爺子坐到一旁的紅木交椅上磕著茶,等著孫女將一整張三字經寫完。
時針一點一點地劃過,寫完一張,已是花去了半個多鐘頭。
起來,手背擦了下汗。
“她在這裡,我不好讓她不要給你倒茶。你坐到這裡來,換杯開水喝吧。”老爺子說。
蔓蔓走過去,接過老爺子親自給倒的開水,道:“謝謝。”
“對她有敵意?”陸老爺子宛如閒著沒事似地提起。
蔓蔓心裡一愣:老人家眼睛真是尖利,連她藏在內心裡那份藏得很好的情緒都能挖出來,還是說,是陸歡或是君爺和老人家說了什麼?
“爺爺,我對誰都沒有敵意。”蔓蔓答。
“或許是沒有敵意,但是,你寫字,寫到忘乎所以,連自己都有身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