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這點風水也看不出來?叫一聲‘姑娘’不就啥事也沒有了?”倒抽一口冷氣,孫愣子訥訥道:“姑……姑娘?”心中暗罵:他奶奶個熊I俺孫慣子難道沒見過姑娘?他媽的!姑娘的奶奶還差不多。她是姑娘,那邊和老頭子坐在一起的姑娘算什麼?孫掌櫃的在大灶上,向孫愣子使了個眼色。孫愣子只好將就著。只不過,他怎麼端量,這個騷娘們不是個半掩門,也必是個賣火坑的貨色。他搔著頭皮,道:“姑……姑娘……來點什麼?”陰麗桃道:“撿最可口的往上端,撿姑娘最愛聽的出口,那就沒有錯。兒子,姑娘第一個開懷的男人,比你還小一兩歲哩!”孫愣子心中直嘀咕:你他奶奶的臉皮之厚,做鞋底可以穿上五年。像你這種臭魚爛蝦,到徐州騾馬市去零賣,恐怕也只有把頭、長工和騾夫之類貨色會照顧你哩……
孫愣子退下,一邊的毛華廷低聲道:“你就不能少說幾句?今天是什麼日子?”鼻孔一掀,一臉不屑之色,陰麗桃冷峻地道:“伯什麼?姑娘我就是這種德性,用不著裝模作樣地裝節烈女,至於說今天是什麼日子,大家心照不宣,誰能活著離開傷心渡,誰就能繼續糟蹋糧食。”曾不凡道:“姑娘這話挺順耳的,今天這日子一定很熱鬧,看!不是又有人來了?”這工夫門外又有兩人走進來,都是三十郎當歲,一身鄉熊打扮,只不過提著沉重的包袱,身份已十分明顯,招風耳是他們的註冊商標,看來必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兩人打量了一下,撿個前後可以兼顧的座位坐下來,陰麗桃灑然道:“望鄉臺上又要添新鬼了。”毛華廷道:“看樣子不像是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曾不凡道:“那還用說,咱們出場,龍套自然要亮相隨行羅:”孫愣子又上去張羅,道:“兩位大叔,小店沒有什麼好吃的,只有家常麵點、鍋餅火燒、花生、滷肉什麼的,貴客多包涵那!”身材較高的道:“夥計,有可口的儘管往上端,銀子有多少在這兒花多少,離了這個村,不知還有沒有這店。至於說話嘛,老弟,只要是實話,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不要盡撿好聽的說。”孫慣子一點也不愣,立刻向陰麗桃那邊望去。
陰麗桃霍然站起,但被曾不凡扯下入座,曾不凡道:
“陰大妹子,老實說,奈何橋上有他們不多,沒他們不少,就憑‘怒山雙筆’那兩套,在今天這場面上,跑龍套還差了點……”“怒山雙筆”相視大笑,似也沒有把陰麗桃等人放在心上。俗語說: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也可以說: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其實又何嘗不可以說武功是自己的好呢?人類有掩飾自己的缺點,誇大自己的優點的通病,如果說是由於對自己太瞭解,對別人不瞭解所致,那也許是正好相反,瞭解自己往往比了解別人更難。掩耳盜鈴,往往使自己的視覺不清,而造成對自己觀察的錯覺。
對於這種旁若無人的大笑,陰麗桃又忍不住要動手,這次毛華廷扯了她一下,道:“麗桃,到了時候。他想笑也笑不出來了!何必呢?”孫愣子來到大灶邊,孫掌櫃的道:“份子,今天晚上恐怕有戲看哩!”孫愣子模摸火燙的左頰,道:“王八旦打雜種,打死一個少一個!”孫掌櫃曬然一笑,道:“別說傻話哩2這些人沒有一個好惹的,一旦幹上了,咱們能置身事外嗎?看吧:這是一大出戲,還有些角色沒到哩!”吸入兩通清涕,孫愣子道:“掌櫃的,他們到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幹啥呀?”孫掌櫃在大灶上掀著菜勺,溜三鮮在勺中翻起升空,然後落入勺中,發出“嘩嘩”之聲,看來不愧為名掌勺的,手腳伶俐熟捻,挺帶架地,低聲道:“等著瞧吧:總不是到這兒來涼快的吧?”把溜三鮮刮入盤內,孫掌櫃的勺子在鍋邊上有板有眼地,先疾後徐地敲了七八下,孫愣子端到陰麗桃等人的桌上。
夕陽最後的一抹殘紅也消失了,河的對岸一片蒼溟,秋風在棗樹上吹著尖利的口哨。傷心渡的風貌,隨著夜的來臨,已逐漸展露出來了。
這時候,靜靜地,不慌不忙地進一個二十來歲,三十不到,打扮撲素,神色安祥,看來像個綢緞莊站櫃檯的年輕人。
孫愣子哈著腰走上來,年輕人道:“一壺酒,切一盤滷菜就成了。”目光流盼,打量著店內所有的人。當他的目光掃到老人身邊的姑娘身上時,突然一亮,就像燈蕊突然捻長了些似的,幾乎想舉手訂招呼。
他畢競沒有打招呼,因為這位姑娘看了他一眼,那完全是陌生人的眼神,所以他收回了欲招呼的手。但他不能不在內心嘶呼著:這不就是她嗎?她為什麼故作不認識我?她來幹什麼?毛華廷低聲道:“曾兄,這個小子見過嗎?”曾不凡微微地搖頭,道:“毛兄,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