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一家打著國字頭大旗的民營圖書公司給了她offer,薪資是四千。四千扣完保險也就三千多塊錢,這三千多塊錢在北京是個什麼概念,能不能生存,李千千實在是不清楚。於是,她又請教了程毅。
程毅說剛來北京能有四千的工作可做,已經很不錯了。什麼叫多,什麼叫少,在北京兩三千塊錢不一定少,一萬塊錢也不一定多。來吧,能活。
聽聽這話,說得多讓人踏實。去嗎?為什麼要去北京呢?人家去北京是為了夢想,為了打拼,自己呢?難道真是要去喝喝茶,聊聊天?
去吧,看著手裡越來越薄的一沓鈔票,李千千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緣分。很多時候,緣分是逼出來的,被逼到了那個份上,便成就了一段緣。
北京,我來了。
☆、第59章 北京的人都讓你們給丟光了!
七月的太陽尤其勤快,來得早,去的晚,儘管已經是傍晚六點多,卻不減熱烈,照得地面亮光光的。李千千拖著大行李箱從火車站出來,跟著人蹭人的隊伍挪下了天橋出口,按照和姚偉事先說好的地點等著。
一輛輛私家車、計程車、各路公交車慢慢往前蹭,無奈地向人潮不斷排放著的廢氣。遠處廣場上橫七豎八坐著、靠著、躺著、臥著各色的人,近處學生、高階或者低階的外地民工,或拖著行李箱或扛著大麻袋,或前後張望或急急忙忙。走過來穿過去的,還有很多推銷住宿、僱車、旅遊、地圖的,總之都是忽悠錢的。
望著這滿地的“熱鍋螞蟻”,李千千忐忑著自己面目不清的未來,一絲絲一縷縷不安從心頭嫋嫋升起,這就是北京嗎,自己今後也就這樣做一隻螞蟻了嗎?不安伴著燥熱和噪聲,彷彿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可是還是沒見著姚偉的影兒。她煩躁地掏出手機,給姚偉打電話:“姚偉,你在哪兒呢?還要多久能到?”
“千千,估計還要一會兒,正好趕上工作日的高峰段了,我這堵了。”電話裡傳來姚偉著急又無可奈何的聲音。
李千千望著路上蹭行的車輛,說:“我看我還是別跟這兒死等了,咱還是兩邊湊湊吧。你告訴我去你家做哪路公交車。”
姚偉說:“沒有直達的,要轉車。這樣吧,你做641在靜安莊下,咱們在那兒碰面。”
李千千四下望望,附近散佈著幾個公交站點,誰知道這個641在哪個點窩著呢?公交站點之間的距離又齁遠,自己拖著個大行李箱實在是不宜亂找,走冤枉路。
“大叔,你好,打擾一下,請問641公交車在那個站點?”李千千見走過來一位穿著不知道是什麼單位工服的大叔,就趕緊上前問。
“買張新版地圖吧。”大叔下邊就沒說了,不過這個聲音留白含著的意思就是,買了我告訴你。
李千千這才從疲累中緩了緩神,注意到了大叔手裡拿著一摞地圖。
“多少錢一張?”李千千打算認栽了。
“兩塊。”大叔面露喜色。
李千千從錢夾裡抻出兩塊錢,恭敬地遞上去。大叔一手接錢一手交貨,遞給李千千一張2010年新版北京地圖,同時用手指了指前邊。
李千千拉著行李箱與大叔擦身而過的一剎那,毫不客氣地甩下一句:“北京的人都讓你們給丟光了!”之後,踏著大步,揚長而去。
李千千卯足了勁兒,拖著行李箱擠上了641公交車。因為不是始發站,所以車上已經是人挨人,站著都不會倒,而且李千千的確看到很多人在站著打盹,坐著的,也幾乎都是眯著眼,微皺著眉頭,昏昏欲睡。奇特之處在於,每到一個站點,這些半死不活的人中總有立馬像打了雞血一樣的,抖擻著為自己擠出一條路,殺下車去。
李千千被夾在車廂中間,感覺呼吸都要停止了,暈暈乎乎的經過了不知道多少站,李千千終於聽到了“靜安莊”報站,可是一個讓她頭疼的問題就來了,怎麼下車?她望望,覺著前門還略微鬆快點,於是想違規從前門下去。她邊拖著行李箱從一個個人縫兒裡往外蹭,邊喊:“師傅,有下車。”還好,前面也有兩個人下車。暈頭轉向中,覺著有隻手幫她往外拽行李箱。再一抬頭,看到了車門口,終於看到了車門口!
“姑娘,你把行李箱給我,先把它弄下來,然後你人下來。”前邊剛下去的大媽朝她喊。她鬆手,大媽兩手用勁把行李箱半抱半拉地拖下了車,李千千人也就跟著下去了。
“阿姨,謝謝,謝謝您!北京還是有好人啊!”李千千激動得說。
“咳,姑娘客氣。這是北京,文明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