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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為真,也就是說,你相信了我的良心——也就等於你自己良心發現了。打個比方說吧,眼睛亮是因為有了燈。”

他說:“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當初你跟在我身邊,就會知道我這一輩子並不總是像現在這個樣子。如果遇上了一個像你這樣的好朋友,我也不會墮落成今天這個樣子。”

我說:“巴里先生,那你一定會嘲笑我的,你根本就不屑於跟我這種二百五說上幾句真心話,”

這時他喋喋不休地為自己辯白,沒完沒了的,簡直把我膩味死了。很顯然他以前總是把自己裝扮成一個丑角,誇大自己邪惡的一面,並以此為榮為樂,現在還是不打算改變老脾氣。

他說:“既然知道了你也有人性,我可以不厭其煩地把自己表白一番。告訴你,我也是一個人,也跟周圍的人一樣有自己的道德準則。”

我就說我對他的那一套膩味死了,因為不管他講十遍二十遍,我只有一個回答:“打消你的主意,跟我一塊兒回杜瑞斯迪去,我才會相信你的話。”

他聽了總是搖頭,說:“啊!麥科拉,你活到一千歲也不會了解我這個人的性格。這個仗已經打起來了,就不由你再去思前想後,二十年前我們兄弟倆在杜瑞斯迪的廳堂裡扔硬幣決定誰去誰留的時候,就打響了第一槍。如今雙方都經過了無數的坎坎坷坷,誰也不肯舉手投降。至於我嘛,只要認輸,性命和榮譽就都完了。”

我說:“什麼狗屁榮譽!幹這樣下流的勾當還要唱高調,拿戰爭來打比方。你要的只不過是幾個臭錢,這就是真正的萬惡之源。你用的是什麼卑劣手段?就是要把一個與你無怨無仇的家庭攪得雞犬不寧,還要想方設法引誘你嫡親的侄兒誤入歧途,讓你的親弟弟心如刀絞。你簡直是一個攔路搶劫的強盜,用一根骯髒的打狗棒殺了一個頭戴絨帽的老太太,搶去一個先令和一張捲菸紙——你就是這樣的綠林好漢。”

每當我這樣(或者用類似的言詞)痛斥他的時候,他像是被人誤解了一樣苦笑著長嘆一聲。記得有一次他來了一番長篇大論,抽象地為自己辯護。為了揭示他的性格特徵,很值得在此詳加敘述。

他說:“你跟那些平頭百姓差不離,以為戰爭就是戰鼓加軍旗。古人說得好,戰爭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最後手段,只有在捍衛自身的利益寸步不讓的時候才去打仗。麥科拉啊,在杜瑞斯迪家的賬房裡你就是一個人人痛恨的敵兵戰士,要不就是那些佃戶冤枉了你。”

我回答道:“我懶於去考慮什麼戰爭不戰爭的,你老是要我尊重你,這我可受不了。一句話,你弟弟是個好人,你是個壞蛋,就這麼簡單。”

他說:“如果我是亞力山大……”

我說:“是的,我們都是自欺欺人。即便我是個聖人也還是那麼回事。我還是像你現在看到的這副酸樣子。”

他仍然接著自己剛才沒有說完的話題,說:“我告訴你,如果我是蘇格蘭高原上的一個小土匪頭子,如果我在非洲沙漠上那些赤條條的黑鬼中當一個國王什麼的,手下人會對我敬若神明的。我是一個壞蛋?哈!可我生來就是一個好心腸的人上人!去問問塞孔德拉·戴斯看看,他會告訴你,我對待他像痛親生兒子似的。不信你明天就試試做我的奴隸、工具,像我的手腳那樣聽從我的使喚——你就看不到我發火時在外人跟前暴露出來的那個陰暗面了。要贏我就要大獲全勝,要輸就讓他輸個一乾二淨。如果付出了全部,那就一定要加倍地索回。我天生就是這種為君為工的稟性,這也是我失敗的原因所在!”

我挪揄地插了一句,“到目前為止還是對手吃了虧,而你這位國王好像損失無幾嘛。”

他說:“簡直是無稽之談!告訴你吧,你偏愛的那個家庭我現在不會再去動一根毫毛。對,現在再也不會了,明天我就讓他們自個兒去小打小鬧。我自己埋名隱姓到那個充滿了殺人越貨、敲詐拐騙的綠林中,也就是我們說的人世間去。明天就開始!只是,只是……”

我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那些人會跪在地下,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中跪倒。”說到這兒,他停下來,笑了笑,“麥科拉,千真萬確呀,還不知道有沒有那麼大的廳堂供那麼多人給我賠禮道歉呢。”

我用說教的口吻評論道:“真是異想天開!你那種似水柔情充其量只能勸一個羞羞答答的小妞兒抿上一口酒,怎麼能支配拔海蕩山的邪惡勢力呢?”

他說:“不管什麼事情都有兩種不同的說法。有的說好,有的說歹!單靠耍嘴皮子是不能跟我交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