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竟然也看不明白,憑什麼主宰這具身體?!
“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
這定是沈辰自另一個世界抄來的。
木之長,流之遠……
木……
木之遠?!
彷彿有一道雷霆,自九宵之上落到他的頭頂。
一陣尖銳的撕裂的劇痛襲來,他抱著腦袋摔倒在床榻上。
“不……不……不!”
來自靈魂深處的絕望。
是遊魂在搶奪身體嗎?!他感覺到神魂被生生撕裂開來,只一瞬間,體溫離他而去,他彷彿墜入萬年玄冰之窟,凍得顫抖不止。他瘋狂地把被褥、墊絮卷在身上,整個人縮排床榻最深處。屋中迴盪著粗重凌亂的呼吸聲,彷彿獸被逼到絕境的掙扎。
不知過了多久,如暴雨初歇,他停止了顫抖,緩緩坐立起來。
原來。原來。原來。
他的唇角浮起一個詭異的笑。
他想起來了。
他叫木之遠。
他出生在烏癸山。那裡的人,世世代代用“神石”求雨。
他不喜歡下雨。他沒有娘,而他的爹正是在一個雨天滑下了山坡,從此他成了孤兒。
他吃百家飯,在旱季來臨時跟隨眾人到山頂祈雨。但他祈的不是雨。
每一次,他都在心中想著,不要像這樣人一樣臉朝黃土背朝天,只知道祈求老天恩賜一個豐收年。他的心願,是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終於有一天,孩童這個模糊的願望變成了一道白光。
後來,他遇到了雲遊的師傅,被帶回凌雲門中,做了師傅的第七個徒弟。少年第一次知道,世間真的有武學,真的有仗劍走江湖的俠客,真的有鋤強扶弱、懲惡揚善的絕世高手。
他苦苦練功,想要變成令自己滿意的人。
再後來,凌雲門被誣陷為叛逆,藏進了林子裡面。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步入中年,然而,他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真正想走的路,沒有成為令自己滿意的人。
就連喜歡上那個明媚燦爛的小姑娘安朝雲,他也從來不敢開口。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滿心裡盼的,就是她衝他甜甜地笑,喚他一聲“七叔”。
雖然輩份不對,但整個十里寨,最好看的男子就是他,他以為自己是有機會的。
但後來,她爹給她定了一門親事。
再後來……寨子中來了張嶽,來了許多青年,來了……林少歌。
他心儀的姑娘愛上了林少歌。
他看著林少歌日益籠絡了人心,連一向說一不二的大師兄陸川也對他唯命是從,看著小云兒日漸消瘦,林少歌卻不理不睬……最終,看著林少歌以少勝多,擊敗了那烏壓壓的數萬大軍……
看著安朝雲又一次被林少歌拒絕,哭泣著飛奔而去……
他站到了林少歌面前,想要狠狠罵他。
在那一瞬間,他跌進了林少歌黑湛湛的眼眸中,他發現這個男人的眼睛裡有星辰、有大海、有一種超脫物外的淡然。
他突然明悟了。
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成為的人啊!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成了林少歌。
年少時模糊的那個願望,在這一刻實現。
他成了林少歌,擁有著林少歌的全部記憶,自以為是真正林少歌的林少歌。
他忘記了他是木之遠,卻記得自己對安朝雲的情意。
後來……後來……
後來又有了容兒,有了沈兮……
他愉快地笑了。
難怪眼下諸事不順。
難怪看見那個神棍七,就那麼厭惡。
難怪秦挽月要嫁給他……
原來,那一日遊魂被驅逐出身體之後,竟是佔了自己從前的軀殼?!
是啊……那個模樣……勾著嘴角嘲諷自己的模樣……不是他還能是誰?可惜了,若是早記起來,就不會錯失良機,將他放回了洛城去!
林少歌啊林少歌……也只有他,能帶著渭城那群殘兵敗將逃到洛城。
不,他不是林少歌!自己才是林少歌!
只要像摁死一隻螻蟻一樣,把他摁死,世間,便永遠只有一個林少歌。
他冷笑著,皺緊了眉頭。
難怪公子荒要做那樣的事……
原來如此。
是要將自己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