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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部分

打不起精神,有些擔心他被悶壞了,略一思忖便答應了胡炭的要求。整理完行李,二人走出客棧,小童一出門,就顯得很興奮,使勁拉著秦蘇的手,興沖沖的只向人多的地方拽。可是走著走著,看到身邊急匆匆行過的都是衣著寒酸之人,拖兒帶女,面色鬱郁,更有一些蓬頭垢面的乞丐,渾身襤褸的,胡炭便有些擔心。他和秦蘇身上的衣裳雖不華貴,但卻整潔精緻,怎麼看都不像落魄到要接受救濟的程度,穿著這身衣裳去領粥食,怕是要遭人白眼。

想了想,卻又有了計較。反正他的目的也只是想看看賑粥的場景,再親口嘗一嘗粥食的味道而已,也不必非要扮成個破落戶去混食。到時舍幾錠銀子幫賑,還怕那些舍粥的人不親手送一碗上來?小童懷裡金銀不少,正有底氣呢。

二人隨著人潮來到街口處。果然見到在街邊道上,幾個倉促搭起的草棚子結壁相連。裡面十餘人正在忙碌,棚前三口大鍋咕嚕嚕的冒著熱氣。幾百個形貌各異的饑民捧著碗,高高矮矮的,排成三條長隊眼巴巴的依次領食,米粥的味道在這清晨裡顯得分外誘人。秦蘇聞著這香氣便有些驚訝,她這些年也跑過許多地方,在別處見過賑粥,多是一些富戶人家因紅白之事而做的善舉,只為一時求名,粥中內容自然不會太好。但現在聞到這股粥香濃郁,顯然這勞老爺並未在其中取巧,而是實打實的放了大量糧食熬煮。

二人離遠站定,胡炭饒有興味的看著棚中幫工不斷從車上抱下米袋,搬進棚裡。幾個高捋衣袖的漢子雙手抱持長勺,不住的在粥鑊裡攪動,身邊另有人負責舀送湯粥,六七人站在隊伍邊上,吆喝著維持秩序。清晨覆滿白雪的巷道里。不斷的有人湧來,攜老帶幼,自覺的排在隊伍後面。

一個和胡炭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攥緊了年幼妹妹的手安靜的站在人群中間。兩人的臉都被寒氣凍得通紅。一人一隻烏青色粗瓷大碗,碗口向內抱在懷裡。那個四五歲的小丫頭扎著兩道牛角辮子,稚氣可愛。黑色衣衫又肥又大,顯然是由大人的衣衫粗改而成的。因怕寒風灌進,又用草繩攔腰扎縛了一圈。看起來就像一個黑黑的小棉包一樣。她此刻兩眼直勾勾的只盯住那舀粥者手中的粥勺,喉間滾動,不住嚥唾,顯然是餓得太久了,這清香粥食對她產生了無以倫比的吸引力。

一個拄著樹枝當柺棍的老婆子,年歲應該很大了,手背上全是褶紋。身弓著,背駝起,臉幾乎要貼到地面上去。她在人堆裡不住的咳嗽,每次都膽怯的避著人,把臉朝向空處。在這個歲數貧病交加,誰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再熬得過這個冬季。

胡炭看著看著,臉上的興奮之色漸漸就消退下來了,若有所思的望著這些愁雲滿面的人們。他和秦蘇幾年來被玉女峰追趕,對飢寒之苦實是體會得太深了。秦蘇不擅生計,又修德極嚴不肯恃術取財,一向來只能趁逃命的空隙在山裡挖些草藥來換錢。可是珍藥難尋,又是在逃命途中順手採集的,可想而知這資酬有多微薄。在定神符未成的那些時日裡,胡炭曾有過許多次腹中飢餓,眼巴巴望著窗櫥裡的美食走不動步的經歷。那般饑饉無奈的感覺,到今日想來仍是記憶猶新。

眼前這些人,因這樣那樣的舛難而失去了存身的資本,無力自救,不得不託依於別人的憐憫來苟活,可是,旁人的憐憫又能維持多久呢?縱是勞老爺這樣的善人,每年裡也不過只能賑施薄粥幾日,幫著吊一吊命,這幾日過後,這些人又該如何自處?

想一想幾日過後,這些人又將陷入飢餓彷徨的困境裡,那時可再沒有另一個勞老爺來救命了,胡炭心中便有些寒意。聽天由命,求食無門,想來這隊伍裡至少有一半人將失去生命吧。

幾年來若不是姑姑發了狠的鞭策,讓自己精勤修業,現在二人的景況,怕也不會比這些人強上多少。人總歸要自己發奮,努力改變困境才是,胡炭心中有了些明悟。旁人的蔭庇再強盛,也不會太長久的。再對照一下眼下情形,他忽然便生出強烈的危機之感來了。這幾天來他和姑姑是託庇於雷閎和坎察師兄弟而履險度過的。雷閎師徒離開了,庇護便也沒有了,他現在又陷入朝不保夕的境地,或許幾天後夕照山的妖怪會來繼續保護自己。可是,依靠旁人的庇護,難道不正如這些饑民期待著勞老爺的恩澤一樣?能夠維持多久呢?

他需要再次成長起來才行,需要足夠強大。就像這幾年裡對付玉女峰一樣,在絕境中掙扎進取,從三餐不繼拼命逃亡的日子,成長到讓她們不敢輕易干犯。

可是,以他先天元氣受損的情況,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成長到什麼程度,如果有一天,敵人變得很強大,變得像宋必圖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