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點點頭,慢條斯理:“現在江南杜大人轄區,是由輔公祏輔將軍掌管吧?”
“是。政務方面由他負責。”
“據說兩位自幼為友,共同起義打天下,是難得的知交啊。”
伏威答:“殿下過獎。”
世民看看她,又笑了笑,正欲說話,就聽殿門外報:“殷開山殷將軍到!”於是頓住:“請他進來。”
殷開山進殿,先向秦王行了禮,然後又向伏威跟李靖作揖,禮畢之後不說話,側到一旁站著。
杜伏威自曉得這是什麼意思,再喝口茶後,起身告辭。
世民並未多作挽留,客氣說兩句,親自送他至門口。再回頭來,只聽殷開山道:“剛剛得到的訊息,昨日城中東面民坊住下三百突騎,應是幽州羅藝那邊調來,具體動向不明。”
天氣是越來越熱了。伏威回到府中,除下官服,喝一碗冰鎮的蓮子糖水,才覺稍稍降了些暑氣。
信步走到七絃琴前,撫著細細的琴絲,腦中還在回想著秦王適才那漫不經心的表情。政務交給輔公祏,軍務卻交給了心腹王雄誕,如此安排,怕是躲不過那人的揣測的吧。
一笑,解開綁得規矩的髮髻,隨手挑了根絲帶束起,略作熟思,伸手向書架探去——
“哥!”
手收了回來,他轉頭,如常般微笑:“今天這麼早?”
麗質身著薄衫,頭髮烏亮,小嘴玲瓏:“老逛老逛,也沒什麼意思,天氣又這麼熱!”
阿碧進來,送上一碗冰鎮酸梅湯:“小姐請用。”
麗質大大喝一口,抬頭:“咦?阿碧何時也變得這般伶俐啦?”
阿碧笑:“阿朱姐姐教的。”
“阿朱呢?”
伏威示意阿碧出去,方道:“她辦事去了。”
“哦。”麗質並不多問,有些東西,不該寬管。於是轉了話題:“今天去找安姐姐,我說了大半天的話,她一句也不回,整個人丟了魂似。”
伏威嘆氣:“她最近心情不好,你若有空,便多陪陪她。”
“嗯,那個長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也是這麼說。他一直站在安姐姐門口,我走的時候還站著,卻不進去,真是好奇怪。”
“他也姓杜吧。”
“是吶。安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嗎?”
“是的。”
“像哥對我一樣重要?”
“也許。”
“啊——”麗質臉皺成了一團:“那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呢。要是我失去了哥哥,我寧願去死——”
“麗質!”伏威清一清嗓子,覺得有必要進行一下思想教育:“你現在還小,所以覺得只能依靠哥哥。但女孩子長大了終會嫁人的,到那時,你會碰到一個比哥哥更重要的人,他才能照顧你一生,明白嗎?”
“我才不要嫁人!”麗質生起氣來,嘴巴嘟得老高:“我也不要長大!我要一直跟哥在一起!”
伏威好笑,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真是個傻妹妹。”略停一停:“你覺得輔大哥怎麼樣?”
“他?”麗質拉下哥哥的手,一根一根掰著指頭玩,有絲莫名其妙:“提他做什麼?”
伏威再次嘆氣。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世間最無奈的事,莫過於此。
如晦斷指
“大……哥?”等那一夥五六個街坊鄰居將竹椅上的人抬到她面前,她才勉強認出這個口鼻溢血、渾身青汙的人是如晦。
“這是怎麼回事?”她抓過他的手,卻更吃一驚,俯頭:“小手指——你的小手指斷了?”
“安姑娘快去找大夫吧,估計肋骨也被打斷拉!”一人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荒漠已久的眼裡迸出火花。
一名知情者道:“杜大人今早去文學館輪值,走到尹家大門前,豈知突然竄出來幾人,大罵杜大人過尹府竟然敢不下馬,不分青紅皂白就上手了——”
“尹家?哪個尹家?”
“就是尹德妃之父尹阿鼠尹大人家。”
她跳起來:“我呸!原來是仗著裙帶關係在那邊人五人六的一隻過街老鼠!”
如晦來不及抓,人已經衝到門外。
“哎喲!”
“安兒。”
安逝一見來人,更沒好氣:“你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