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家在突厥,要不,我也該為伯父上柱香的。”
小畢掩不住憔悴:“三弟心意,我明白。”
“生死有命,二哥不要太看不開。”
小畢眼中厲芒一閃:“只怕沒這麼簡單。”
有什麼東西,變了。
她猶豫了一下,終是笑笑:“那小弟就送到這兒。”
小畢深深看她一眼,掉轉馬頭,率身後一班大漢,策馬而去。
她依舊不動,目送他們漸漸縮小的身影。
驀然。
黃沙尚未落盡,又被飛返而來的快騎攪了起來。
“三弟!”小畢臉上沾了沙塵。
她看著他。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非銅又非鐵的小玩意兒,遞到她面前。
“泥佈設!”後面一人驚叫。
安逝低頭看去。是一枚粗厚純重的扳指。
她撓撓頭:“射箭用的?我不會射箭哎,你該給大哥才對。還是,你要我轉交給他?”
剛才驚叫之人已經拍馬上來:“泥佈設,您怎能——?”
“沒規矩了嗎?給我退下!”
這一喝,竟透著說不出的威嚴持重。一點都不像平常的小畢。
那人頭一低,不敢再多說半個字,立刻退出一丈開外。
“你我兄弟一場,今日一去,以後要再見面怕是極難,你就留下當個紀念吧。”
“那大哥他?”
小畢搖搖頭,不再說什麼,揚鞭欲走。
“且慢——”一匹快馬呼嘯而來。
李世民。
“二弟要走了?”白蹄烏以一個漂亮之極的急剎停住,馬上騎士面色微紅,顯然是匆匆趕路所致。
“是啊。”照理說,有人前來送行,還是結拜大哥,怎麼樣也該表示熱情些才是,小畢卻有些不冷不熱的。
他們兩人之間,難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左右看看,道:“大哥能來,是再好不過啦。三人之中,我看就你最忙。”
“自去長春宮,我們就見面少了。本來還說抽個時間接你們過去玩一趟,現在看來,只有等以後了。”他看向小畢,“一路保重。節哀順便。”
小畢沉默著,忽地笑道:“我自是要節哀順便的。只是你們,怕是高興得很罷。”
安逝吃了一驚:“二哥,這話從何說起?”
“我並未說你。我說的是大唐李氏。”
世民面色一正:“二弟,今天我是誠心誠意前來送你,決無他意。更何況,令尊之死,是你們族內部的事情,緣何又怪到我們頭上?”
“何必再惺惺作態!你其實一早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嗎?”
“那好,既如此說,”世民冷笑:“連真實名字也不敢透露的人,又何來誠意!”
安逝心道,看他們倆現在這個樣子,那自己報的也不是真名,以後會不會被群扁?想了想那幅畫面,巨汗……
“我是迫不得已。”小畢的臉些微泛紅:“倘我說了真名,不就直接擺明了我的身份?換了你是我,秦王你會報真名?”
“可惜你又不做得更徹底一點。畢缽什,畢缽什……我該稱你為泥佈設大人,還是你的真名,什缽苾?”笑了一笑:“抑或是,未來的可汗陛下?”
縱已隱約猜到小畢家世不凡,卻也沒聯想到他竟會是突厥的王子!
安逝一言不發。
小畢只是冷笑。
世民續道:“當初與你相交,並未有任何心機。即使到現在,我也可以坦然的說,決無有半分害你之意。只是你我都清楚,身份使然,不得不對外界多三分提防。就像你易名,我派人調查你一樣。”
她在一旁聽得冒汗,自己——又被調查了多少?
“罷了罷了。”小畢一揮手:“你我之間,終是做不了朋友。”
“不,”世民堅定地:“始畢可汗之死,我朝已舉行遙祭,禮儀甚重。雖然你們突厥屢屢出爾反爾,但好歹雙方也有過結盟之義。希望你不要誤會。”
“算了,現在我沒心情計較這些。阿史那,我們走!”
“二哥!”
“二弟!”
兩聲呼喚讓他硬生生停住。
“二哥,”安逝看著他,千言萬語化作一笑:“我也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啦,只記得是我二哥便罷!”
冰消雪融,不過如此。
他緩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