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趕緊歇著去吧。我和你慕大哥還要聚會子。”直接揮手攆人了。
“好四叔,我錯了。您就原諒我年少無知。回頭你問我什麼我說什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成嗎?”洛璟言服軟,和醉漢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即便是他又冷靜又淡漠的叔叔喝醉了也一樣。他嗔怪的看了眼慕北馳,想架起洛雲息,被拍開了。
冤枉。慕北馳心中叫屈。我是真沒看出來,誰醉了跟他似的精神抖擻。
“四叔,藥湯準備好了,你扶你進去泡會。”“不用,你出去。”“那讓下人伺候著。”洛雲息腦子轉的有點慢,想了想,堅持己見。他不想別人看見身上的傷疤,無論是親人還是下人。慕北馳似乎知道他的顧慮,拍了拍洛璟言的胳膊,“我看著他,沒事。還能說會話。”
浴桶熱騰騰的冒著氣,濃郁的藥味散出來。洛雲息慢悠悠的解了衣服泡進去,大半天沒動靜。慕北馳不由擔心,隔著屏風問:“雲息,你還好嗎?”
“嗯。”洛雲息懶懶應了聲,突然問:“北馳,你會唱歌嗎?”
“會首,不怎麼應景。”
“沒關係。你唱,我聽著。”
慕北馳慵懶的靠在屏風旁坐著,望著被窗欞切割成一塊塊的天空,遙想夜風吹過的荒原上,飄蕩的蒼涼歌聲。擊髀打起拍子。
“披上你的盔甲,兒郎。
握緊你的長槍,擦亮。
跪別你的父母,莫傷。
英雄的出生地,戰場。
跨過大江兮路漫長。
守我國土兮戰四方。
殺敵悍勇兮染赤裳。
報我君主兮豈敢忘。
埋我忠骨兮青山旁,
攜我英魂兮歸故鄉。
守我國土兮戰四方。
報我君主兮豈敢忘。
埋我忠骨兮青山旁,
攜我英魂兮歸故鄉。
……”
是戰歌。由他沉厚的嗓音緩緩唱來別有一番氣勢。
“埋我忠骨兮青山旁,攜我英魂兮歸故鄉。哈,說的好啊。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洛雲息道。
“呵,方才還敬太平,現在就想逢亂世了?”
“只是憧憬大丈夫征戰疆場的聲勢。金戈鐵馬,所向披靡。你不喜歡?”
“談不上喜不喜歡。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
那邊沉默良久,“是我胸襟小了。”
兩人坐在屏風的兩面,都若有所思。只有蒸騰的霧氣嫋嫋散開,像是要把人裹在一處。洛雲息靠在桶壁上,昏昏欲睡。然後他就真的睡了過去。
做了久遠的夢。自己擺脫了孱弱的身體,穩健的騎在戰馬上,飛馳在荒野。追兵越來越近,身邊的人沒剩幾個了,死亡和鮮血的味道跟了他整夜,咬住不放。真是潰敗啊,六萬人有去無回。連最後護送主帥的百人也都要交待在此了。
“主帥速走,屬下們來斷後。”
“你們……活著回來!”
馬蹄聲遠去。再沒有什麼要保護,因此無可畏懼。這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最驚心動魄的一次。他的人累了,馬也疲了,滿身血汙,可是不想放棄,連對方的樣子都沒有真正見過,如何能甘心。要劈開那人的青銅面具,看看他是誰,把他和他的家族引向悲劇的人是誰。
“是你!”洛雲息掙開眼睛,寒光乍現,出手襲向對方咽喉,動作迅速凌厲,卻被輕描淡寫的擋下來。
“雲息!”貫著內力的聲音直擊胸口,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北,馳?你怎麼會在這,我怎麼了?”洛雲息坐起來按著額角問道。
“你睡著了,不停的說夢話。我剛貼過來,你就要殺人滅口。”
“不是未遂嗎。我剛才說什麼了?”
“你說,北馳,再來杯。”
“怎麼可能?”
“是不可能。騙你的。”慕北馳欣賞完他無語的表情,笑了笑,道:“其實沒說什麼,只是被魘到了,不肯安生。我剛想叫你,你自己就醒了。大概夢裡在上演全武行,伸手來了下。”
“呼……”洛雲息脫力般倒回床上,長舒了口氣,“對不住,睡迷糊了。”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我不是在泡藥湯嗎?”
“你泡著睡著了。我抱你出來的。璟言來看過,擔心你晚上不舒服,要陪著。我想他明天還要去鋪子,打發回去了。替了他睡在邊上。”
洛雲息手背搭在臉上,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