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文輝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低垂著眼睛看著他的侄女兒打掃衛生。
她先開始抹傢俱,外面的吃飯的餐桌,碗櫥,五斗櫃,老人們曾經用過的瓶瓶罐罐,廢舊的報紙、雜誌,過期的書,被她從書櫥來抱了出來,堆在大門口的地上。
碗櫥裡的餐具被她拿出來,長時間沒有用過,都長了綠毛毛似得黴斑,她皺著眉頭,把這些碗筷都放進了一個塑膠大盆裡,端到院子外面的水池裡泡著。
還有些不用的舊衣服,舊物件,她看了幾眼,就一古腦的放在了垃圾袋裡,不一會兒就滿滿的一大包。
做完這些,她開始拖地,沒拖幾下拖把就黑得不能看,她又跑到水池裡衝拖把,來回跑了幾次,全身是汗,衣服都黏黏嗒嗒的裹著在了身上。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外面有人被地上的雜物絆了一下,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咦,這是誰啊,把這些東西堆在門口,當真我們家沒人就可以隨隨便便地堵著門。”
說話的人是鄧紅梅,她一邊跨過那堆雜物與書報,一邊進屋,“文輝,你還不過去,就等你一個人了,一個人在在這裡幹嘛呢。”
黃昏的光線暗淡,夕陽只剩下了一道紅線很快就要凐沒在地平線下,暮色沉沉,天空中的雲彩是濃濃的灰紫色。
鄧紅梅站在房間的門口,看著拿著拖把出來的諶曉玉,微微一愣,有一會兒沒說話。
諶曉玉倒是看著她笑了笑,禮貌地叫了一聲:“小嬸嬸。”
鄧紅梅這才反應過來,含著笑說:“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曉玉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哦,吃過飯了嗎?要不去我們家裡一塊吃吧。”
諶曉玉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有事情要忙.”
鄧紅梅知道她是斷不肯去吃飯的,也不勉強,衝著裡屋張望了幾眼,問道:“文輝在裡面吧?”
“嗯。在的。”諶曉玉說完就繞過她去外面的水池洗拖把了。
鄧紅梅站了那裡回過頭望著她的背影。卻是感到身上涼颼颼的。
“人都到齊了?走吧,”諶文輝從裡面房間裡走出來,說著就往門外走。鄧紅梅愣了愣跟著他,“你們都說了什麼啊,臉色這麼不好。”
諶文輝輝埋著頭向前走著,沉聲道:“沒說什麼。”
“真的沒說什麼?”
諶文輝不耐煩:“那我還能騙你不成?”
鄧紅梅著急道:“我不過是有點奇怪。她都多少日子沒過來了,怎麼今天突然就過來了。而且吳嫂說,她還過來看望我媽了。”
諶文輝冷笑道:“她看望你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媽過生日她哪會兒不是買了東西,帶了禮物去看她,比你們正兒八經的鄧家人還記得清楚呢。你說說你那些哥哥姐姐,侄兒侄女的,除了一個鄧一楠。誰還記得有這麼一個老太太。”
鄧紅梅被他突入而來的怨氣衝得一愣,哽了半天。沒說出話來,站在了原地沒動彈,才惱火地說:“你今天是找不痛快是吧?我哥哥姐姐回來了,你就不高興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惹了你了?不就是為了這房屋產權的事情?現在老太太還活著,他們又不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現在為了這個事情發脾氣又有什麼用處,有那時間還不如想想如何找資金。”
諶文輝煩躁地說:“找,找,你以為我不在找嗎?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嗎?”
鄧紅梅看著他塌陷下去的眼窩,不佈滿血絲的眼睛,也是深深嘆了一口氣,怏怏不樂地嘀咕道:“急又有什麼用。”
又問“對了,你問過她那天來找我們是為什麼了嗎?”
諶文輝:“沒問呢。”
鄧紅梅急道:“你幹嘛不問問呢,說不定她有什麼辦法呢,不是有個高幹子弟在追她?”
諶文輝深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好意思,我當初那麼對待她的,現在你讓我去找她幫忙,先不說她一個待業青年,在家裡待著,能幫上我們什麼忙,就說我這做叔叔的臉還要不不要呢?”
鄧紅梅自知他說的有道理,只好說:“算了算了,這事先不提了,趕緊回去吃飯吧,今天正好一楠也回來了。吃過飯,我來跟他聊聊,說不定他能想想辦法。”
兩個人低了頭又走了一段路,身邊陸陸續續有鄰居經過,有年紀大的老人,笑著和他們打招呼,“紅梅啊,你們家今天請客啊,我看來了好些人。”
鄧紅梅笑道:“是啊,我媽媽今天過生日呢,給她老人家做壽呢。”
“哦,難怪看你哥哥,姐姐他們今天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