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曉玉和路重慶跟著那於廠長挨家挨戶地察看了所有接到訂單的農戶。
諶曉玉主要是檢查訂單完成的進度,質量是否達到了老外的標準,她對人有禮,嘴巴甜,看東西的時候認真專注,提出的問題很專業,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博得了那些農村婦女的好感,年紀大的大嬸已經是抓了家裡翻炒的板栗給她吃。
路重慶就坐在樹蔭底下和於廠長抽菸喝茶,那於廠長這會兒早就把路重慶視為知己,拉著他絮絮叨叨地討教著機關官場問題。
又忙了一會兒,諶曉玉看著天色不早,心裡惦記著路重慶歸隊的時間,仔仔細細地交代了今天看出的問題,需要改進的事項,趕著要去了。
那於廠長對路重慶依依不捨,拉著他又要留晚飯,路重慶客氣地推了,又約了以後見面的時間,說好事成之後,一定要帶著他去見牛書記當面彙報工作。
路重慶一一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諶曉玉向路重慶道謝,路重慶皺了皺眉心,臉上的神情有幾分不悅,薄唇抿了抿,卻沒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諶曉玉又問道:“你當真認識那個牛書記?”
路重慶一邊開車一邊不以為然地道:“當然是認識的。怎麼?你以為我是吹牛皮,哄著那於廠長玩的,他又不是個女人我要哄他做什麼。”
諶曉玉被說中了心的思,有點不好意思地偏過臉,不去看他,口裡嘟噥著:“我又沒這麼說。”
“算了,嘴上沒這麼說,不代表心裡不這樣想。”路重慶淡淡地說。
諶曉玉忙了一個下午,見哪批貨雖然質量不錯,可之前的進度太慢,雖然這次於廠長讓人趕出來,到底能不能按期交貨,她心裡一點底都沒有,正是心煩意亂之際,聽到路重慶說話很嗆,完全沒有前幾次溫和有禮的態度,又暗自責怪自己太軟弱了,那個初吻,果然讓他有恃無恐了。
“我心裡愛怎麼想就怎麼想,與你有關嗎?”曉玉衝口道。
路重慶扶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緊,側臉很深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裡晦暗不明。
諶曉玉索性把臉靠著車窗玻璃上,閉上了眼睛假寐,不去看他。
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不語。
汽車在鄉村路上疾馳著,夕陽西下,道邊的白楊樹葉披著閃閃的霞光,遠處的山脈與兩旁的田野上鍍上一層緋紅的暮靄。
路重慶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道路,心裡煩悶,又開了一段路程,天光漸漸暗了下來,遠處的暮靄沉沉,他騰出一隻手想去解開襯衣的紐扣,突然,一輛農用手扶拖拉機從斜旁的巷口串出,冒著迎頭黑煙直衝過來。
路重慶本能地打了一把方向盤,一腳剎車踩到死,車子歪歪斜斜地停在路邊。那輛農用手扶拖拉機根本就沒停下,突突突地徑直走了。
路重慶罵了一聲,開門下車看了看,發現還有五公分的距離輪子就要陷路邊的臭水頭溝裡<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他悶哼了一聲,氣呼呼地重新上了車,摔上車門坐定。
諶曉玉原本是閉著眼睛假寐著,不知不覺,模模糊糊地睡著了,正睡著迷糊之間,被剎車的慣性向前一衝,整個人就撞到了前方的擋風玻璃上,額頭立即鼓起了一個大包,胸口撞擊了駕駛臺上,疼得她手裡捂著胸口,不由低聲哼著。
“撞到哪兒了,讓我看看。”路重慶一把拉開她的胳膊,緊盯著她,剛想伸手去,眼睛看著她手捂著的部位,又縮了回去,微微漲紅了臉,低聲吶吶地問:“不要緊吧。”
諶曉玉疼得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路重慶懊惱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方向盤,眼睛看著車窗外面,默然不語,身體僵硬得像一座雕像。
曉玉慢慢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忍了好一會兒才忍住那尖銳的疼痛,緩聲說:“我沒事。”
路重慶低哼了一聲,掏出褲兜裡的香菸,叼著在嘴裡點著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緩緩地吐了個大眼圈,過了半晌,將沒抽完的煙扔向了窗外,深吸了一口氣:“走吧。”
“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曉玉瞧了瞧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
“不用。我沒事。”路重慶沉聲答道,動作熟練將車從路邊倒了正路,掛上檔位繼續疾馳而去。
經過這麼一折騰,兩個人都覺得意興闌珊,路重慶小心翼翼地開著車,諶曉玉維持著沉默,彷彿有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