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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長長的衣袖被風吹得簌簌舞動,夜色宛若瑩白的蝶張開華麗悽美的雙翼,恍惚,他看到的,竟是她的身影。
北辰染回到西靜宮的暖閣,抱起艾幼幼,一路朝山頂高處的溫泉走。
月光傾瀉山間的鵝卵小路,猶如灑了一地水銀,其實這一段路並不長,走起來卻格外漫長。
遠遠瞧見玄冥軒提了一盞琉璃燈門口候著,手一點橙黃的光,照亮一個小小的圓,恍惚脆弱的光線再也不能延得遠。
玄冥軒瞧見他懷的女人,不由心痛地別過頭,炎熱的仲夏夜,那個女人被厚實的兩層狐裘包裹,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眉毛、睫毛全結了一層冰霜。月色照臉上,竟白得不帶一絲人色。
連他的心要被撕裂似地,可想而知北辰染心裡該有多痛。他再多說也無意,行了個禮,道:“浴池裡已入了藥材和花瓣。”
北辰染無力開口,擺擺手讓玄冥軒退了去。他將裹著艾幼幼的兩層狐裘脫下,讓她只著了單薄的褻衣半個身子沒入溫泉水。
他衣袍溼了半截,靜靜地站水,或許是猶豫,畢竟這毀滅性的一步一旦走出去,接踵而來可能是法力失,還要面對鳳靳羽瘋狂的報復,國破家亡,為了一個女人,值不值?
他也不知道值不值,要有多麼殘忍的心,才能逼迫自己去面對,去接受殘酷,要做多麼艱難的努力,才能讓自己痛苦掙扎,又要故作不知,不失態、不瘋狂、不犯錯?
☆、Chapter 75 痛
累,太累,連心臟都無力跳動了。
他不願再想了,他只知道她說過他是她的人,她也是他的人,他們會保護彼此一輩子。她若死了,他也不能獨活。
風過竹林,出的嘩嘩聲響,恍惚間,他竟覺得自己正抱著她驚濤駭浪的海面漂浮,彼此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卻漂泊著找不到停靠。
北辰染矗立良久,望了一眼水的女子,終於緩緩褪下衣袍,小雪,我要做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了,你要恨我,就用力恨。
此時泉水的熱氣燻著花瓣和藥材,藥效起了作用,艾幼幼從昏迷醒來,她眼睛看不到,只感覺自己身子浸沒水,那好像是一個半圓形的長凹槽,宛若浴桶的設計,胳膊可以搭兩邊,即便睡著了也不至於滑落。
而她的姿勢正是胳膊被綁住懸兩側,耳畔似乎有水流的波動,有人過來了,是北辰染嗎?
她似乎嗅到了曖昧的危險氣息,第一反應便是逃跑,可下身也動不了。情急之下,不禁大罵:“你這個卑鄙小人,綁住我還封我的穴道!你乘人之危,算什麼好人!”
北辰染收斂情緒,換上壞人該有的聲音,讓她聽不出破綻:“我本來就是個壞人啊!哈哈。穴道和繩子我會解,不然你我也不方便,但不是現。”
不方便?“你,你要做什麼?”
“不要告訴我你忘了賭約,我已經給了你兩次機會,可惜你都沒把握住。你已經輸了,自然要履行承諾。”他整個身子傾軋過去,手指執起她的下顎,“怎麼,你想毀約?”
“你……你混蛋,那些刺客是你派來的?你故意利用耀兒牽制我的行動!這不公平!我根本還沒來得及出手!”
小雪啊小雪,你可知那刺客就是你想見的那個男人,好你眼盲,若是看到他現的樣子,你該會有多傷心?罷了,就算我把這黑鍋背到底,也斷不會讓你有機會知道真相。
北辰染笑得苦澀,努力讓語調瞧不出情緒波動:“你只救了耀兒嗎?那是誰替我擋下暗器,救我性命?”
“我……”她確實頭腦昏救了他,“我那是不想讓你死別人手裡,我要親手殺……”
她意識到他要做什麼,伸出雙手抵他的胸口,想要推開,手指觸到他心口微微凸起的梅花胎記,腦海忽地閃過一道霹靂,她整個人都起抖來,聲音撕裂一般吼道:“你絕不可以與我生這種事!”
北辰染身子一震,緩緩低下頭,瞧見她按住他胎記的手指,佯裝出的淡然頃刻間蕩然無存,半晌,才低低地開口:“你早知道了?”
艾幼幼睜著空洞的眼神,她的驚駭不比他少,急促地喘息著:“你知道?”
是的,他早就知道,但開弓以無回頭箭,他已經愛上她了。
世俗倫理他從來都視若無物,但她不同,她善良,她純潔,她容易心軟,總是顧及太多,她放不開,這份罪孽,她背不起。
那就讓他一個人來背,她好什麼都不知道。
他以為她能瞞她一輩子,不料她卻也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