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的話。這麼想,他還真是挺為難。
我深呼一口氣,打定主意道:“好吧,一會兒我先走了,你要是……不是,十九……也不是,君華他們回來的話,你讓他們上城裡的客棧找我。”頓了頓又道:“君華應是君墨的哥哥吧,你可別讓他和宮沿照面,他現在跟十九不一樣,他的身上有妖氣,他們會打起來。”
宮月微微一笑道:“你想得倒挺多。”
我也笑道:“我想到的遠不止這些。”
他說:“這樣很好。”
我整頓些行李,把蛇骨鞭纏在腰上,依著門縫瞧了瞧外頭,覺著到了逃跑的時機,一把拎起行李:“那麼再見吧,宮月。”
我想,也許不會再見了吧。
我畏手畏腳地出了道庵,趕在天黑前進入宋國的城鎮,往客棧裡的繡墩一坐,頓時神清氣爽,心中的大石像被鐵錘徹底粉碎,心情猶如烏雲散盡般煥然一新,不見了恐懼,卻有些想家。如果我能做夢,一定會夢見長安城的街景,那裡很祥和。
我一如既往的數著蠟油滴落的次數,房門突然被開啟,很快又被關上,我自然反應下朝大門踢了把凳子過去,聽人誒呀一聲叫喊,才反應是有人偷溜進來了。
我看見是個尚未及冠的少年氣喘吁吁地蜷縮在門邊,額頭被凳子砸了個大包,他閉著眼睛,拳頭握得很緊。
這是還想打我還是怎麼的?打人可不是看誰的拳頭握得緊就夠了,我打量他良久,怎麼看都不像是我的對手。他的衣著較百姓的華麗,較王親貴胄的樸素,賴在地上的坐姿一派斯斯文文,秉著讀書人的君子之風,看不出半點練過武打的底子,我的戒備一落到底,他對我夠不成威脅,他應該是在躲避什麼人。
屋外果然響起暴力地踹門聲,有人叫喊:“開門!開門!”
由於那位少年固執地用身體抵著房門,外頭的人一時半會兒還踹不進來。
我過去跟他打個商量:“你……”
他沙啞著開口:“請不要說話。”
就聽門外的人喊道:“屋裡的人聽著!我數三聲,趕快開門!否則以窩藏罪犯之名一併斬殺。一、二……”
聽著像是宋國的兵差,我喊道:“等等!馬上開馬上開!”
少年猛然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我,雙手展開按住門的兩邊,帶著威脅的語氣道“不許開。”
我道:“你換個地方躲躲,我配合著他們開個門。”
他一動不動:“不管我躲到哪裡,你都會出賣我。”
我賣力推動桌子,直直朝他碾壓而去,憤憤道:“信不信我現在就出賣你?”
他好像不相信我會拿桌子撞他,閉上眼睛坐在那裡,絲毫不妥協。
我解釋道:“你趕緊起來,我是要用桌子抵住他們撞門,你頂不住他們。”
他道:“然後呢?就算暫時抵住他們,對你也沒有好處,我一旦放棄這扇門,你就會放他們進來。”
我指著窗扇:“我帶你從那裡出去。”
他搖頭:“我不信你,這裡是二樓,更本出不去。”
這個少年怎麼這麼不好說話?我也只是想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事嘛。如今真是女俠難當!
我並不想跟宋國計程車兵結下樑子,急忙背上行李,最後勸告他:“你不走我可走了啊,你多頂會兒啊。”
本女俠縱然想行番俠義,但也不能把自己的命搭進去,這位少年要是想通了,我倒是不介意順帶上他跳這個樓,沒有輕功怎麼追妖?我一個獵妖師跳個二樓能怎麼樣?跟他說他也不會信我,只能各自珍重。
一把劍穿透房門刺了進來,剛好刺在少年的耳邊,再偏一寸,便能割下他的耳朵。可這位少年實在倔強到沒有邊際,一心覺得擋住門就能躲避危險,合著雙眼,居然比我淡定。
我沒忍住,折回去拽了他一把,用桌子牢牢抵住大門。我仍舊不放心,凡是有重量的東西全數搬來擋門。我伸腦袋探了探樓的高度,挽住他的腰從窗扇翻了出去。
我抱著他穩穩落地,他不可思議地檢查手腳,難以置通道:“沒有死?”
我明白了,這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少年。
上頭傳來門破的聲音,少年恭敬向我作揖:“此地不宜久留,煩請女俠護我到郊外,另當酬謝。”
我被那聲女俠叫的不分天南地北,這可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誠懇地稱呼我為女俠,頓時有些飄飄然,爽快答應:“好啊。”
他愣了一下,又朝我作揖:“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