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集風樓吃晚飯,祁暮已覺得吃不下了,但又不忍拂了他的意,也只好隨他上了樓。
因為到得早,兩人尚有靠江邊有窗的位置可選,沈千笑笑道:“這位置倒好,也省得我們至江邊去選位置了。”祁暮探頭一看,果然,窗外正是送竹江,左前方不到五丈處,停著一艘樓船,船上雕樑畫棟,船首彩繪朱雀,一面藍彩招幡在江風中招展,上面正寫著“如意舫”三個白色大字,那筆畫輕盈靈動,有說不出的風流意態,很引人遐想。
沈千笑只叫了四個清淡的菜色,一尾沔水鯉魚,一碟松花豆腐,一盤油淋青菜,一盆肉丸蘑菇湯。祁暮聽沈千笑講著一些江湖軼事,一邊有一箸沒一箸地夾著菜。她對美食本也沒有什麼追求,此時菜吃到嘴裡就沒覺得比張嬸燒的時蔬更好吃。
吃到一半,就聽下面響起一兩聲琵琶聲,隨即又傳來一陣笛音,漸漸地又加入箏和阮的清音,樓中有人說:“如意舫的歌舞開始了。”兩人忙朝窗外看去,那如意舫的甲板上已呈半月形坐了六七個女子,都是素色衣衫,看上去十分雅緻,只是隔得遠了,看不清面目。她們先是演了幾個小調,婉轉綺旎。沈千笑問祁暮感覺如何,祁暮也說不出什麼道道,只說“好聽”。沈千笑說:“這小調也頗入耳,只是不知後面的大麴如何。”
正說著,就見那船上從船艙裡轉出四五個妙齡少女來,衣著鮮豔,出來後嫋嫋地在那些樂女間站定。那些樂女曲調一轉,先奏了一個前奏,那些少女便婉轉開口,祁暮只覺鶯聲嚦嚦,嬌軟可人,只聽得要酥入骨去,具體唱些什麼倒沒怎麼在意了,心裡便想,不知如何美麗的女子,才有這樣的聲音。
又唱了兩曲,那些樂女歌女都退入了船艙,又聽樓上聽客中有人說:“如意坊每日一舞要開始了,不知今日獻舞的是哪位姑娘?”另一位又說:“聽說是青鸞姑娘,也算是如意舫的紅牌姑娘了,不過咱們在樓上可是看不清楚的,這個舞還一定得到江邊去看,最好是在船上。”
沈千笑一聽,便又對祁暮說:“不如我們也去江邊,好好看一下。”
兩人走到江邊,才發現要在江邊找一個能看得著歌舞的地方還真不容易,也不知今日是什麼日子,江邊竟是摩肩接踵的,兩人好不容易才覷了個空,擠進了前排。擠進去時那舞已開始。那青鸞姑娘的面目還是看不清楚,不過其舞身姿之曼妙,儀態之婀娜,舞姿之蹁躚,還是讓人看了過目難忘。
他們好不容易才從江邊人群中擠出來,尋到一個空處透一口氣。祁暮忽然又有了一種面板起顆粒,汗毛豎立的感覺。她不由拉了沈千笑一把,警惕地站了下來。天上的新月照得地上並不十分明朗,但江邊輝煌的燈火還是讓他們看到了前面路上的情形。
前方,四人身穿麻衣,高低胖瘦十分鮮明。那胖子沉沉道:“終於堵住你們了。”
沈千笑終於覺得頭大無比,在祁暮耳邊低低說:“咱們往江邊熱鬧的地方跑,他們的輕功未必能比得上咱們。”祁暮有點不想跑:“不如痛快打一架,要是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他們大約不會這麼糾纏了吧。”沈千笑對這個建議嗤之以鼻:“除非你有恩於他們,否則你這輩子都要被他們纏上了。”說罷拉了祁暮返身就跑。
祁暮邊跑邊問:“難道他們對別人也是這樣的麼?總有他們怕的人的吧?”“那江湖上武功高超之人,他們自然也知道怕。但是我們倆現在什麼也不是啊。就算是這樣,江湖上的人也懶得惹上他們這樣的麻煩。因為麻衣幫這四個人是沒有什麼,可他們有個功夫在江湖上排第四的師叔,麻衣幫人又極為護短,所以,就形成目前這個局面了。”祁暮聽了也只能嘆一口氣,跟在他邊上往江邊跑去,重又擠回那人潮之中。
眼看得後面是沒有那四人的影子了,兩人擠在人群中定了口氣。可沒等他們喘上幾口,祁暮忽然又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由將眼光向四周的人群中掃過去。她的目光定在了十幾步外的一位灰衣人身上,只見那人的雙眼陰沉地向他們倆逼視過來,掃得祁暮渾身的毛孔都收緊了。她確定自己根本不認識對方,但那男人的目光明明透露著仇恨。她不由自主地嚥了一下口水,拉了一下沈千笑用目光向他示意。沈千笑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個男人,祁暮感覺他的肌肉也繃緊了,但沈千笑回視的目光也有些迷茫。
兩人正在那裡用眼神交流,那人卻向沈千笑出手了,祁暮正想上前與千笑一起抵擋,卻感覺右側又有勁風襲來,祁暮避過,眼角餘光掃過他們右側果然還有一位灰衣人。祁暮使著飛花碎玉抵擋住那人的襲擊,又反攻了回去。而沈千笑也與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