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個是春風滿面了。
後來,她去淳義王府看望姐姐和小外甥兒,沒在花園裡坐一會兒,就見他笑盈盈地進來。這才想起,懷義王府恰是在淳義郡王府的隔壁。姐姐瞧著他倆的神情,心裡自是明白了八九分,笑著尋了個由頭,抱著孩子走開了。留他們倆在園中四目相對,直到兩人都輕笑出聲。
番外 慕雲晴雪
祁暮和梅柳話別出門的時候,叢顥崐已牽了兩個孩子站在了小院外面。此時走上前來寵溺地颳了她的鼻子一下,道:“梅姨和阿枝在,你還這麼不放心啊?”看她披風的帶子有些散了,又重新為她繫緊。然後微笑著抱起霧兒,躍上馬道:“霧兒,出發嘍,咱們去看太師傅去嘍。”祁暮笑笑,一轉頭,龍兒已經自己爬上了馬背,怕他掉下來,她趕緊上馬。回頭看看小院,小院泊在震霧中,安靜得象一艘船,梅柳和阿枝倚著竹門微笑著朝他們揮手,她的心便如這三月的風,輕輕柔柔的,這裡才是最能讓她靜心的家啊。
自兩年前叢顥崐上山,小院裡便又擴了兩間房,好在當初師傅圈的院子也頗大。令她驚奇的是叢顥崐,這兩間房與其相連的木廊,都是他親去山上砍了木頭,鋸開來一點點地搭起來的,祁暮也只是打打下手而已。
他穿了短衣,在五月的陽光袒了肩膊揮斧,她眼前忽又轉過一個相似的畫面,那和煦的笑容,那陽光下晶瑩的汗滴,劈開的木條……恍惚中,她抽出了汗巾,輕輕地為他擦去了汗水。直到他輕握了她擦汗的手,她才驀地醒過神來。再看他的雙瞳,閃著欣喜的光芒,她有些內疚地低了頭。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只低頭在她額上印了一個吻。正好阿枝帶了霧兒龍兒嬉戲回來,祁暮有些尷尬,但霧兒卻奔到她眼前道:“崐爹爹親孃親,霧兒也要親親。”兩人都一笑,各在她粉嫩的頰上落下了一吻。
自叢顥崐上山後,兩小兒有一日忽不叫他先生,叫他“崐爹爹”了,祁暮曾懷疑是叢顥崐暗下教唆,但問他,他卻一臉無辜。問龍兒和霧兒,兩人居然說:“孃親不是說只有爹爹才和孃親龍兒霧兒在山上長住嗎?先生如今長住,那不也就是爹爹麼?”她哭笑不得,是啊,談子音和賀蘭顥嵩這兩年偶爾也會上山小住,住個幾天而已,而叢顥崐卻是在山上一直住下來了。也難怪兩個孩子會這麼想。但他們始終搞不清楚,先生和他們同住與爹孃同住根本不是一回事啊。但是叢顥崐、阿枝和梅柳,卻沒有一人給他們解釋。祁暮雖然後來跟他們說了這不是一回事,但已無法糾正他們的稱呼。叢顥崐道:“談子音和四弟都可以收他們做義子義女,我就不行麼?暮兒何必糾纏於稱呼?”祁暮一時無語,最後便也罷了。
只是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貴公子,如今卻做著這些最粗的雜事,著實讓她吃驚。他笑笑說,他在龍霧山上學藝的六年,雜活也沒少做,他住的房子是大師兄和二師兄替他建的,當時他也是一起動手的,這種事只要有心,也沒什麼學不會的。況且,他對建築一學也頗有興趣,有些實踐也是好的。他搭建的這兩間木屋,一間是他自己的,一間他說是以後留給龍兒或霧兒的,現在卻是當了他們倆的學堂。這兩間果然便要比別的房間精緻一些。她心裡嘆息,象他這樣聰明的人,果然是學什麼都精的吧。其實祁暮知道,莫奇他們就在落霞鎮,他卻並未召他們上山幫忙。
這兩年,龍兒和霧兒逐漸長大,叢顥崐倒真的盡職在做一個先生。他教得頗靈活,教學總在山水間,龍兒霧兒都很喜歡他,他對兩個孩子也頗寵,凡提出的要求,十之八九都是允了的。他曾跟他們提起雲陽的一些特產,山上自是不得見,見兩小兒嚮往,叢顥崐甚至會傳訊讓莫奇去尋了來。祁暮有微言,他倒是笑著說:“這兩個孩子都不是什麼驕蠻之童,多寵寵也寵不壞。我大約是老了,故而特別會寵孩子一些。”
這倒也是,倆孩子從小便好帶,傳了祁暮和祁峰的心性。霧兒尤是如此,二三歲時常是大人說是什麼便是什麼,有時便會受談子音或是賀蘭顥嵩的捉弄。祁暮有時也笑著嘆息道:“這孩子有些傻呢,以後可怎麼辦?”梅柳便駁道:“這算什麼傻,只是嬌憨些。比起你小時候,不知有多聰明。你現在不也挺好?”是啊,自己小時候,聽祁峰說過,二歲時還只當自己的名字是“小姐”呢,霧兒這一點倒確是強她百倍。
置了這麼個茶樓在此,談子音每年都來落霞鎮一二趟,有時會有三趟以上,他喜歡住在落霞鎮,偶爾也會上雪峰山,他自稱是俗人,喜歡一切俗事,喜歡住在萬丈紅塵中,深山老林的,偶作調濟而已。他一來,祁暮便會帶了霧兒見他,他有時甚至會將祁暮趕回山,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