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王衝,髮髻散亂,兩眼充血,正在書院裡與大堆文書糾纏不休。忙得精疲力竭,神思恍惚時,將海棠渡一塊地租給吳郎中開醫鋪的契書竟被他當作了蒙學學童交上來的題卷,信手批下了“文理不通,罰抄十遍”八字。等反應過來時,八個頗具黃庭堅風韻的俊逸草字已躺在了契書上,朝他露出不羈的笑容。
王衝蓬地拍案而起,怒吼道:“夠了!我已經忍無可忍了!”
“忍無可忍,還得再忍……”
接著又頹然坐下,耷拉著腦袋,佝僂著背,任憑苦水在胸膛裡汩汩流著,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在激情洋溢的那一日,王彥中終於搞定了潘巧巧。王沖喜滋滋地以為,自己可以從此告別瑣碎事務,將一應生意轉給潘巧巧打理了,沒想到……
王彥中與潘巧巧都是久曠之身,又正當年,糾結被王衝引導著戳破後,就如干柴遇了烈火,一發不可收拾。白日拈花舞劍,晚上舞劍拈花,一連十來天都沒出過潘家後園。非但潘巧巧沒功夫照料生意,連王彥中也把書院和蒙學的事丟到九霄雲外,兩人甩下的一大攤事,王衝這個始作傭者不得不一力擔下。
這對姦夫淫婦……
父親和潘巧巧總算滾作一床,王衝很高興,可這瘋狂勁頭也害苦了他。辛苦到極點時。他也這般腹誹過。
黃昏時,他才大致把今日的事務打理完畢。掙扎著爬上了小毛驢大聖。似乎身軀也比往日沉重了許多,大聖不樂意地哼哼著。懶懶邁開蹄子。
在書院門口遇到宇文柏和鮮于萌,範小石一頭栽進藏的籌備中,唐瑋等人則分作幾個課題組,昏天黑地地搞起了“四川少民對策調研”。宇文柏和鮮于萌仗著家中有人,在這事上樂得坐享其成,還有餘力幫王衝打理蒙學事務。
“守正,聽說了,恭喜恭喜,恭喜你馬上要多個娘了。”
“該恭喜的是多了一對孿生妹妹。十六,不如今日我們就隨二郎去拜訪伯父,順帶給妹妹們帶些小禮物?”
兩人跟王衝作了簡要的工作彙報後,話題驟然一轉。聽他們說到孿生妹妹,王衝暗道,你們那點花花腸子,還想瞞過我的眼睛?休想!
由金蓮玉蓮想到了親妹妹,王衝冷笑道:“記得你們早前答應了送瓶兒厚禮,現在惦記上了香蓮玉蓮。就把瓶兒丟到腦後了?”
宇文柏難為情地摸摸鼻子,是他去王家時,瞅見了瓶兒,開口就說送禮。瓶兒聽成送聘禮,差點拔了刀子。
鮮于萌賊笑道:“二郎與我們同過窗,扛過槍。分過贓,蹲過班房。已是鐵桿兄弟。說到妹妹就翻臉無情,真是……變態。”
跟王衝耳燻目染。海棠社一班人相互間說話都已是這個調調。
鮮于萌再嘮叨道:“二郎別光護著自己的妹妹,十六也是有妹妹的,親妹堂妹都夠湊個百花爭豔了。要賽花魁的話,他親妹二十九娘當之無愧。本來我都挑中了,二郎有心的話,我也就忍痛割愛了。你與十六完全可以換妹而親,親上加親嘛。”
宇文柏驟然變色,破口罵道:“鹹魚七!枉自我待你一片赤誠,卻沒想你竟然打起了我妹妹的主意!自今日起,你再踏進我家後園半步,當心我把你醃作真鹹魚!”
見這黑白雙煞內訌,王衝樂了,湊趣道:“七郎,記得你也有妹妹吧,要不跟小白換換,你們各得其所,親上加親?”
鮮于萌兩眼圓瞪,像是比生命還寶貴的珍寶就要被搶走,連聲道:“就這小白臉?整日招蜂惹蝶,見著俊俏小娘子就麻了心肝,還想作我妹夫?一輩子也別想!”
兩人如鬥雞一般對瞪,王衝鄙夷地道:“一對妹控!”
吆喝著大聖起步,王衝又不放心地回頭警告:“你們這對薄情變態兒,絕不準靠近我妹妹半步!不管哪個妹妹都不行!”
瞅著急急而去,像是要趕回家點點是不是少了個妹妹的王衝,宇文鮮于同聲啐道:“你才是妹控!”
說真的,回到家中,見到香蓮玉蓮好端端地忙著,王衝真的鬆了口氣,再算上瓶兒,一個都沒少……
潘巧巧雖然忙著與王彥中補課,也不是真把所有事都壓給了王衝,香蓮玉蓮就是分派到王家來幫王衝。雖然現在還只是熟悉情況,幫不了大忙,可沒有她們,王衝真要變作哪吒了。王衝不憚以惡意揣測,潘巧巧是不願女兒留在家中,擾了她與王彥中的好事,才把姐妹倆發派來的。
姐妹倆年紀雖小,卻都各有本事。香蓮沉靜,精於帳目,本就一直在幫潘巧巧管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