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機槍子彈擊中了,兩顆7。92mm子彈不僅要了小王的命,而且打壞了電臺——笨重的電臺一直是由小王和另一名士兵抬著的。小王對電臺珍愛異常,生怕損壞了這件貴重的玩意。
這次空襲還造成了一個姓金的中士腹部受傷,一塊彈片射入了他的腹部,用急救包止住了血,但沒辦法取出嵌入體內的彈片,只能輪流揹著那個倒黴的中士逃命。
接下來是一次憲兵的檢查,俄軍在一座石橋前設了檢查站封堵逃兵,沒有命令在身的軍官就地槍決,士兵則被就地編組為暫編營重新集結投入戰鬥。陳豪和他的幾名部下也被抓住了,好在那個臉上有一道刀疤的憲兵中校在看了他的軍官證和盧布林城防司令開給他的介紹信後“釋放”了他們,但拒絕給他們提供馬匹。
陳豪一行只能步行向北了。疲勞、飢渴和寒冷折磨著這支小分隊。總算捱到一個村莊,居民卻都不知逃到哪裡了,三五成群的俄兵在村莊裡尋找食物和值錢的東西,也不知他們是如何躲過檢查站的。陳豪率領部下找了一間屋子,讓周參謀帶人去找吃的,他和另一個士兵為小金紮了副擔架,燒了點開水餵了臉色灰白氣息奄奄的小金,脫下自己的大衣蓋在小金身上,鼓勵他堅持住。小金說他不成了,活不了了,給了陳豪家裡的地址,陳豪才曉得小金是朝鮮族人,“要堅持!你的傷不致命,我們一定帶你回到部隊。”陳豪握著小金冰涼的手說。
“不能再拖累你們啦,把我丟在這兒吧”
跟前驟響起的槍聲讓陳豪拔出手槍衝了出去,另一個士兵跟著陳豪衝出了屋子,看見周振發中尉和兩個士兵轉出街角朝這邊跑來,看樣子他們是跟俄軍起了衝突。陳豪正準備接應,屋裡響起的槍聲迫使他轉回頭,見小金的腦袋已經碎了——他或者是因為難忍的傷痛,或者是因為不願意拖累戰友,將步槍槍口含在嘴裡,用腳趾勾動了扳機。
陳豪撿起小金自殺的步槍再次衝出房門,見一名士兵已經倒在街上,躲在石砌的廊柱後面的周振發和另兩名士兵正與追過來的俄軍對射。顧不上詢問緣由,陳豪當然加入了戰團,他們一連射倒兩名追過來的俄軍,將周參謀和那兩名士兵接應進屋子。
“快,從窗戶跳出去!”顧不上聽周參謀解釋,四個人跳出了後窗。直到逃出村子躲進一片松林。周參謀才解釋了跟俄軍潰兵起衝突的緣由,果然是因為食物。食物倒是帶回來了,卻折損了三名士兵(包括自殺的小金)。
“狗日的俄國人,老子們來替他們打仗”周振發憤憤不平。
“跟潰兵講不出道理,趕緊走吧。”陳豪吃了塊冷羊肉,率領僅剩的三名部下從田野裡朝北走去。
走到天黑,晚上就歇息在一片樹林裡,他們不敢回到公路上,儘管樹林離公路不算遠。和俄軍起了衝突的事引起了陳豪的擔心,忍著點吧。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裡太不值了。
周振發病了。發起了燒,但也沒有辦法,只能堅持著繼續逃命。陳豪的軍官皮囊裡帶著一份地圖,大致判斷出距克拉希尼克不遠了。那個地方几天前曾路過過。也許在克拉希尼克會遇到俄軍成建制的部隊。那樣有希望搭一輛車,哪怕是馬車呢。陳豪鼓勵三名有些氣餒的部下,等到了盧布林。就會遇到我們的人了,我估摸著咱們的部隊應該到盧布林了。堅持一下,再有兩天,我們就回家了。
冷得要命,因為軍大衣丟在那個村莊,只穿了一身綿軍衣的陳豪感到刺骨的寒冷。拖著發著燒周振發繼續摸黑趕路,當天邊出現一絲魚肚白時,陳豪聽見了西北方向響起了炮聲,而且越來越密集,就像夏天暴雨前的滾雷,夾雜著機關槍和嘯叫聲。
“糟糕”他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德國人穿插到了前面,克拉希尼克說不定被德國人佔了。
“我去偵察一下,中校,你和中尉就在這裡等著。”大個子下士自告奮勇。
“好吧,你小心些。”陳豪批准了。
將水壺揣在懷裡化了冰,給和周振發喝了些冰水,仨人默默地在坐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等候,因為靠近樹林的邊緣,陳豪建議挪一挪地方,或許樹林深處會風小些。
仨人朝西南走了幾十步,果然風小了很多,周振發靠著一顆大樹樹坐下,“你不該搶這趟差事的。”
“沒什麼該不該的。當兵的嘛。”
“家裡給我說了一門親事”
“那好呀,我一定去參加你的婚禮。”
“那個女孩不錯,我見了,跟她說,不要等我了,她說一定等我回來”
“是個好姑娘。為了她你也要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