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們一人在皇宮,一人在王府,隔得那麼遠,每夜每夜他還不辭辛苦地去王府找她。
可如今,他們只一牆之隔吧?
或許不止,但總歸是在樓上樓下,總歸是同在龍吟宮裡,他卻從未露面,就這樣讓她自生自滅。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咫尺天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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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籬火急火燎趕到龍吟宮的時候,被告知帝王去了上善宮,他又連忙直奔上善宮溫泉池而去。
他差點忘了今夜是十五了,因為已經很久很久十五不需要他了,乍然想起那個女人不在了,他才趕了過來。
上善宮裡,男人上身赤膊,背對著門口,坐在溫泉池中,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雙肩、頸脖和後腦。
樊籬邊走邊甩脫掉了鞋子,衣服也未脫,就直接跳下了水,大步來到他的身後,急急問道:“怎麼樣?沒事吧?”
男人本來是闔著雙目的,緩緩睜開眼睛,也未回頭。
“沒事。”
樊籬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在男人身後盤腿坐下來,樊籬開始凝氣運功,男人又忽然開了口:“他怎樣了?”
樊籬怔了怔,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
鬱臨淵麼。
他就知道他遲早會問,雖然自從那個女人死後,這個男人再也沒有去過小屋,再也沒有去看過他的那個哥哥。
其實,對鬱臨淵,他同樣沒法原
tang諒,只不過,看在他是面前這個男人哥哥的份上,他不能不管。
樊籬低嘆,語氣不悅道:“放心,還沒死。”
男人沒有做聲。
樊籬看不到他的表情,凝內力於掌上,覆於男人的腰部,男人傳來一聲壓抑的悶哼。
樊籬眸光一斂,再大力推送真氣。
邊推送,邊蹙眉開口:“你呀,也不派人去通知我一下,我都差點忘了今日是十五。”
“其實,你可以不必來的。”
男人微啞的聲音響起,混著他擊打在男人腰上的啪啪聲和水聲,顯得尤不真切。
“在沒有認識你之前,我每月十五也發作的,不是也都挺過來了。”男人聲音緩慢地繼續。
樊籬聽到他似乎輕笑了一聲,又似乎沒有。
“認識你之後,我每月十五就依賴於你,慢慢變成了習慣,後來,有了她,她能夠讓我安定,我又完全依賴她,習慣有她,忽然,她不在了……”
男人聲音頓了頓,才繼續:“你知道嗎?依賴和習慣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樊籬眸色一痛,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不是聖人,我也會抱怨,也會不甘,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老天對我一點都不公平。”
“我們還在母妃腹中的時候,母妃被發現遭人荼毒,雖服了解藥,但是,毒素還有一些殘留在胎盤上解不掉,也排不出,當時,太醫已從母妃的脈搏探出,懷的是孿生雙胎,於是,我的父皇不得不做了一個決定,舍一個保一個,對外也說母妃只懷一個。父皇用內力、太醫用針灸將餘毒都驅到一個孩子身上,保全另一個。”
“很不幸,我湊巧就是舍的那一個,所以身負餘毒。”
男人略帶自嘲的聲音落下,樊籬震驚。
他知道男人每月十五發作的隱疾,是毒發作。
但是,他一直以為,他是後來中的,卻從來不知,他竟然是從孃胎中帶出。
男人從未跟他講過,從未。
當然,這個男人原本就是很少會提自己過往的一個人,也從不跟人訴苦,從來都是自己受著,自己隱忍。
在嶽國所受的點滴也極少跟他說起。
若不是上次在龍吟宮裡跟他說過一些,他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跟鬱臨淵字跡一樣、聲音一致的?
他在想,若不是那個女人去了,他或許今日也不會跟他說這些。
他難以想象,還在襁褓中的他,十五毒性發作時是怎麼過來的?他的母妃怎麼做的?
更難想象,在嶽國的冷宮裡,既沒有溫泉池,也沒有任何可以幫他抑毒和驅毒的東西,他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鼻子一酸,他真的好心疼好心疼這個男人。
“是誰那般狠毒,竟然對一個孕婦荼毒?”
“母妃說是太后,但是沒有證據。”
樊籬怔了怔,其實也不意外。
“如此說來,你們兄弟二人其實都是被太后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