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人看不到字吧?我滿腦子稀奇古怪的想法,說不上害怕,只是心裡找不到出答案有些悶而已。我說過,我自己的哥,我怎麼也不可能去害怕。就算晚上睡著睡著,一個翻身發現蔡小財就擠在旁邊躺著,我也不會害怕。或許,還會驚訝地叫一聲哥。
第二天上液壓傳動課。這課我們在課表上都劃了五個紅色的五角星,表示教這門課的老師變態得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是萬萬缺不得半節課的。變態都達到了五星級,簡單嗎?五星級的廁所我們是不敢上,而五星級變態老題的課我們是不敢不上。
我和高老頭都一夜未眠,但還是一手拿包子一手撐眼皮地趕去了教室。很及時,兩隻腳剛踏進門檻,上課鈴就響了。我們走的是後門,想找後排的座位坐,卻發現全被先到的同學擠滿了,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剛好從信海欣旁邊經過,她對我做了個鬼臉。她那張臉做鬼臉真是太方便了,稍稍有點表情就能變形。
一二節課下課之後。我和高老頭剛走出教學樓大門,就被信海欣追上來了。信海欣要我們陪她去收發室取信件和報紙,我想老爸可能給我回信過來了,於是點頭答應。
由於到了大四,班裡的信少了,信海欣自己也懶了,所以常常三五天才去開一次信箱。我問信海欣多長時間沒去開班裡的信箱了,她說這個學期都還沒開過。我要她把信箱鑰匙給我算了,別佔著茅坑不拉屎。她神經病發作似的唱起賣報歌,啦啦啦啦,結果拉到一半就拉不出來了。
盛可以看著我們在瘋,在旁邊經過的時候,連招呼都沒打。我是在她走出有三米遠的時候才認出她來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叫她,雖然心裡其實很想跟她說句話。她好像對我有些躲閃了。
“信海欣啊,你不會又跟盛可以打架了吧?她怎麼都不理你呢?”
“又打什麼架啊?難道還要講究江湖規矩報什麼仇不成?”
“那她剛才怎麼不跟你打招呼?”
“豬腦袋,她肯定是害怕跟你說話,所以才低著頭溜的啦!”
“我有什麼好怕的?”
“怕你泡她啊。”
“泡你個豬腦子。以後別開這玩笑了。”
我再次往前望的時候,盛可以已走到前面那個岔路口。背影晃盪在夏日的陽光下,竟然有些恍然,有些暗淡。也許是我的錯覺,也許是我在猜測她的心思。她會有多長時間找不回快樂呢?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想她快樂起來。是因為我自己很不快樂嗎?
曾經有人說過,只有那種很不快樂的人再會無比強烈地想身邊的人快樂,因為別人的快樂對他來說也是種希望。
傳達室一般都在一二節課下課之後才開門,全校的信箱都集中在一間不是太多的房子裡。這算是我們學校的特色,說是便於管理,其實還不是他們想偷懶。大一大二的小孩子們打信箱格外積極,本就不寬的過道上擠滿了人,進進出出,像擠公車或在食堂排隊打飯。
信海欣往裡擠,我在門口等她。我們班的信箱在比較裡面的位置,擠進去不是很容易,像信海欣那身材就更加困難了。正想著她怎麼還不出來,突然聽見她在裡面大叫我名字,語氣焦急而慌張。接著就看見她不顧一切地衝了出來,驚慌失措的樣子,拋手榴彈似的把一個扁平的包裹拋給我。我都在疑惑,心想難道有人寄了熱東西來不成,丟得跟燙手似的。
“蔡小菜,鬼啊,你哥寄來的包裹,又是你哥寄來的包裹。”
拿住包裹,定眼一看,我也差點尖叫起來。這個寄給我的包裹,寄信人同樣寫的是蔡小財。我沒有眼花,那的確是我哥的名字。我也能看得出來,那不是我哥的字。那字寫得也夠醜,但還沒醜到我哥的那種境界。我哥的字我能不熟悉嗎?他給我寫過那麼多信,再說我還為了冒充他給老爸老媽報平安研究過他的狗爬體。
手微微發抖,心和眼睛卻微微發澀。
不是我哥,會是誰?可是我又多麼希望就是我哥寄過來的,多麼希望他還偷偷活著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如果他還真活著,如果他還真可以給我寄東西,就算寄的是核武器我都願意收啊!我知道蔡小財不可能還活著,他拿自己的生命開了玩笑,生和死便已經沒了奇蹟。
寄給我的竟然也是兩本嶄新的筆記本,裡面什麼字都沒寫。一本是藍顏色的外殼,上面的圖案是一束斜放的鮮花,被一根紅色的帶子拴著;另一本是黑色外殼,中間有塊留白,像開了扇窗,隱隱地能看見遠處的星星和月亮。
代表著天堂和祝福嗎?天堂在哪裡?祝福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