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靜靜地聽著,細細地品味著田雌鳳的每一個動作,表面上看來,她的整個安排絕對沒有破綻,或者說,是最佳的選擇:盡最大可能保全覃氏一派的實力,如事不可為,則搭救覃氏母子,逃至播州。
然而,已經對石柱情形十分了解的田雌鳳應該明白,覃氏的力量已經僅限於石柱一地,四面八方都被馬氏“叛軍”所包圍,她是留還是走,應該馬上做出決定,如果此時還抱著萬一的希望繼續負隅頑抗,那麼當四圍合攏成鐵壁銅牆之時,再想走就晚了。可這一點似乎被田雌鳳忽略了。
“夫人。我……能幫什麼忙?”等到眾部屬按照田雌鳳的吩咐紛紛散去時,葉小天鼓起勇氣對田雌鳳道。
田雌鳳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
葉小天點點頭:“我想……做點事情!”
田雌鳳饒是一向狡黠,這時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這件事裡,你能做什麼?”
葉小天沉穩地道:“怎麼不能?我與馬鬥斛、馬千乘父子有舊,而且我是逃亡的臥牛司長官,不管憑著其中哪一樣身份,一旦事敗,落入馬邦聘等人手中,他們都不敢傷害我,這就是我最大的保障了。”
田雌鳳開始有興趣了。點點頭道:“說下去!”
葉小天道:“覃氏想取馬鬥斛而代之,我呢,則要取代已經死去的二弟,說起來……有些同病相憐。幫她,就是在幫我自己。如果我能成功地幫到她,我想……對於樹立我自己的信心也有莫大幫助。”
“這……是一種修行?”
田雌鳳若有所思地笑笑,轉首望向平寂如靜的碧湖,一片柳葉飄飄而下,落在水面上。彷彿一葉小舟。一尾小魚忽然從水底冒出來,探頭啄了一下,推得那片柳葉向前一蕩。
田雌鳳也是心中一動:“在我的調教之下,這葉小安越來越像樣子了。讓他參與一下。不是壞事。不有所經歷,他如何獨擋一面?而且有他參與,我就有了一個最有力的旁證,來日救不出覃氏。天王也怪我不得。”
田雌鳳想到這裡,點點頭道:“好,那麼……救出覃氏的重任。我就交給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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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氏一派的土司、土舍、頭人們並沒有試圖做出阻止所有人進入石柱府的徒勞之局,大路小路千萬條,全部的阻截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他們只能阻止大隊商賈和兵馬的進入,對石柱府形成實際意義上的制裁與圍困。
葉小天穿著那身畢茲卡族的傳統服飾,在三四名同樣裝扮的侍衛陪同下進了石柱城。經過城郊的時候,見到許多已經被燒燬焚盡的殘垣斷壁,那都是之前馬邦聘等人率兵殺至石柱城下時造成的戰爭創傷。
城門口戒備森嚴,雖然不禁出入,但盤查嚴了許多。此次田雌鳳帶到石柱來的人,也都是專門挑選過的。其中便有人上前答對,一口標準的當地土話,又塞了點錢,只說是族人逃避戰亂,要進城去。那土兵對他們搜尋了一番,未見攜帶兵器,便也揮手放行了。
因為戰爭,石柱府變得一片蕭條。
街頭的小商小販稀稀落落,再不復往日繁榮。米店前簇擁著許多百姓,而那門扉大多隻開了半扇,門口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持棍夥計,一次只放一個人進去,門口標示價格的竹牌子上的米價都翻了數倍不止。
葉小天一行人進了城,慢慢轉悠到土司府左近,這裡的防範更加森嚴,幾人在四周一轉悠,因為他們年輕力壯,立即就引起一隊巡弋土兵的注意,主動圍了上來。
“你們是幹什麼的?”
那土兵小頭目冷冷地質問他們,滿臉懷疑神色。
葉小天伸手攔住了欲上前答話的侍衛,挺身而出:“我們要見覃夫人!”
那土兵小頭目一驚,葉小天又道:“你可以告訴夫人,我們從播州來!”
那土兵頭目上下看了他們幾眼,揮手道:“看住他們!”便急急向土司府中送去。葉小天泰然而立,過了兩盞茶的功夫,那土兵頭目回來了,態度大改,一見葉小天,便畢恭畢敬地道:“夫人有請!”
轉朱閣,低綺戶,土司府內雕樑畫棟,華美奢糜,完全看不出一點正處於戰事之中的緊張氣氛。葉小天等人被帶到一處院落外,其他人都被留在院外,只有葉小天一人被帶進去,穿過一條長長的藤蘿葡萄的廊廡,來到一處天井中。
那土兵小頭目止住了葉小天,徑自入內稟報,隨後葉小天就被引進了正廳。葉小天曾經來過這裡,這裡正是土司治理所屬、統馭諸頭人的所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