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被蟲子啃成白骨的模樣,但是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了葉小天亂七八糟地叫喊起來。
她猛地張開眼,就見葉小天光著脊樑,只穿一條短褲,手中舞著鋼刀,劈砍著看不見的敵人,向那大河奔湧的方向狂奔過去,一邊跑一邊喊:“我不想死!誰他。媽叫我是男人!你敢吃我,我日你八輩祖宗!啊啊啊……”
眼見此情此景,展凝兒莫名地“噗嗤”一笑,可這一聲笑出口,她的心就痛到碎了,熱淚徹底模糊了她的眼睛。
葉小天奔跑著、狂叫著,那口刀已不知被他甩到了哪裡,他嘴裡亂七八糟地喊著,雙腿鮮血淋漓地竟然支撐到了河邊,然後想也不想便一頭紮了進去,他奮力施展著狗刨游泳術,可那河水太過洶湧,只掙扎了片刻,便被滾滾河水捲入了地下河,再也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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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在等死,這一刻,他不知道除了等死,自己還能做什麼。阿寶刺向心口的一刀,因為手臂顫抖,沒有刺準心臟,但他本就要死了,又流了這麼多血,生命正從他身上一點點流逝。
人到臨死的時候,似乎總會想起一生的歷程,那一生歷程,濃縮在短短的瞬間,飛快地在人的腦海中重演……
他是神殿的砍柴人。但他從小就知道他是尊者的兒子,是尊者的私生子。他的父親苦心栽培他,並且最終讓他繼承了自己的尊位,而他在晚年的時候也想把寶座再傳給他的兒子阿寶。
他當初繼承尊者寶座的時候,教中就有風言風語出來,他很清楚,如果蠱神傳承這層皮被人扒開,尊者的位子就坐不穩,野心家必然會不擇手段地攫取他留給兒子的位子,而眾多的信徒因為已經清楚繼承人的指定並非蠱神的意志。也將不會再無條件地支援,那時勝者為王、強力稱尊,他的兒子將很難保住這個位子。
所以,他不能讓信徒們知道尊者指定繼承人是有私心的,他要讓蠱神親自指定繼承人的說法深入人心,以保證合法繼承者的公信力,為此他比他的父親做的更加隱秘。
為了怕身邊人發現他和阿寶的父子關係,他甚至不敢讓自己的兒子知道自己就是他的父親,有什麼關係?作為一個父親。他並不希望兒子回報他什麼,只要能看著兒子功成名就、大權在握,他就心滿意足了。
為此,他對阿寶隱瞞了父子關係。免得兒子不小心洩露了機密,或者被人看出端倪。為此,他煞費苦心地要把格峁佬、格格沃這兩個野心家除掉,甚至權柄稍重的格德瓦。儘管對神教忠心耿耿,他也想一併除掉,只為他的兒子能順利上位。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兒子竟然有自己的想法,最後更是為了他自己的理想,親手幹出弒父的事來。
尊者忽然想到了他窮盡三十年歲月才廢去的心蠱,他的父親窮盡心力,蒐羅到了心蠱的原蟲,教他練制了心蠱,本是為了幫他更好地坐穩這個位子,可心蠱帶給他的卻只有無盡的痛苦,讓他痛苦一生。
他耗費了三十年心血,才想出了壓制心蠱的辦法,把它永遠地封印在了自己的體內,並且再不把它傳給自己的兒子,以免自己的兒子重蹈覆轍。可他一心想要傳位給兒子,把兒子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邊,卻成了兒子的另一種心蠱,讓兒子也痛苦了半生。
想到這裡,尊者呵呵地笑了起來,可他的笑聲並沒有傳出多遠,因為他的身邊還有隆隆的水聲。
這座神殿不僅宏偉龐大,而且巧奪天工。本來這裡是一片懸崖峭壁,懸崖峭壁間有一眼噴泉,將巨大的水流噴湧出來,再落下去,變成一片碧湖,當初第一任尊者巧妙地利用了這裡的地勢,巨石建成的神殿就依託這片懸崖,其中一大半就是利用這懸崖的石體鑿挖而成。
最終,一座宏偉的神殿拔地而起,那從懸崖半山腰處噴湧出來的水流在神殿建到第八層時,正好穿過神殿,一部分泉水被引向空中花園,成了那處仙境般的花果園中的噴泉,水的主流則穿過神殿從另一側衝出去,變成那道從懸崖峭壁下湧出的瀑布。
神殿裡的用水都是採自這道泉水,從第八層往下,都有水槽可以隨時取用這道泉水,而尊者的臥室就建在這道橫穿神殿的大河的上方,此時他和身下的被褥,正落在這條大河的邊緣,依託山體開鑿出來的一塊平坦的巨石上,他的腳邊就是奔湧的河水。
“我的父親,因為一己私念,害得我一生不快活,可他直到死,都認為他是為了我好。而今,我又為了我的一己私念,害得我和我的兒子都痛苦不堪,呵呵……,天理迴圈,報應不爽,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