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山司?那不是我的家鄉麼?我那故鄉一向文教不興,我還是少年時候被送到中原寄住在舅舅家裡讀的書,家鄉什麼時候出了一個秀才,怎麼此番回家卻未聽人說起?我在銅仁時,當地官員設宴款待,黎教諭也在場的,怎麼他也不曾說過?”
可葉小天是銅仁府取中的秀才,如果他這秀才功名來的真有問題,那麼當地官府在其中就一定做過了手腳。崔象生正是銅仁人氏,如果當場揭穿葉小天的真面目,那就把銅仁府也牽扯了進來。
崔家世居銅仁大萬山司,而提溪張家則世代為銅仁土知府,正是大萬山司的直管,他要是得罪了這個土皇帝,他們崔家還能有好日子過麼?這件事是做不得文章了,不妨撇開和銅仁府有關的事,考較一番他的學問,批他個狗血淋頭,葬送了他在士林中的名聲。對一個文人來說,這可比死都難受。
想到這裡,崔象生便撇開此事不談,轉而說道:“老夫正是大萬山司人氏,銅仁一向文教不興,如今能出你這樣一個後輩,老夫甚感欣慰。今日各方才俊正賦詩策論,你也不妨一展胸中所學,若真是個有大學問的,老夫便免你出言無狀之罪。”
葉小天一看他暗含殺機的眼神兒就明白了:“這老傢伙是要打我的臉吶,你想打我臉,我就先扇腫你的臉,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可是,方才賦的什麼詩,辯的什麼論,他還一無所知,方才衙差高聲宣佈時,他根本就沒聽,葉小天便道:“不知這詩有什麼**?”
崔象生見他鎮定自若,心中倒有些動搖了:“莫非此人當真滿腹經綸,所以恃才傲物?”崔象生道:“任擇一物為題,當場吟詩一首,有所喻義即可。”
葉小天心想:“漫說我的詩才還談不上出口錦繡的地步,便是我真有李杜之才,這老傢伙擺明了要羞辱我,也大可利用他的名聲地位貶斥的一無是處,反正我也不需買好於他,不如拂袖就走罷。
可是這心思剛剛浮上心頭,葉小天心中一動,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一絲微笑便忍不住浮上了臉龐,爽快地道:“好!那學生便吟詩一首,有請大家品評!”
葉小天負手於後,便在亭前踱起步來,一時間棲雲亭內外鴉雀無聲,不管是誰都屏住了呼吸,因為葉小天頂撞大儒的壯舉,現在可沒人敢小瞧他了,萬一此人真能隨口一吟便是千古絕句呢。
一步,兩步,三步……
葉小天踱出三步,又踱回三步,有些人已經按捺住不住了,緊張地去摸酒杯,先潤潤喉嚨再說,卻見葉小天踏出第六步便停下,漫聲吟道:“千年鐵樹不開花,莫非尚未到千年?人家秀才才十九,你這木頭不如他!”
“噗!咳咳咳咳……”
那些正在飲酒的人倒黴了,嗆得咳嗽連連,坐在他們對面的人也倒黴了,被噴得一頭一臉,這些人的反應與葉小天當初的反應如出一轍。只是當時葉小天不敢露出嘲笑的神色,這些人卻是忍俊不禁,不少人當場大笑起來。
夏老爹咣噹著一雙大眼珠子,一時看不明白眾人的反應,不知道這個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迷住了他們家寶貝閨女的臭小子,這首詩究竟做得怎麼樣。
葉小天毫不慌張,微笑解釋道:“這首詩……”
“好!好詩!”
葉小天還沒說完,便有人迫不及待地說話了,捧臭腳的可不是葉小天那目不識丁的準老丈人,正是大儒崔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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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咱女婿挺驢啊
葉小天的準老丈人夏大叔正提著心等著呢,崔象生這句話剛一落地,他的一杯酒就落了肚,臉上也露出了笑模樣。
眾人本來正想嘲笑葉小天一番,一聽崔先生這麼說,還以為他是正話反說,都笑吟吟地住口,想看崔先生打算怎麼嘲諷葉小天。
葉小天也以為崔象生是嘲諷自己,故意正話反說,他方才微笑著開口解釋,就是想向眾人說明這首詩是銅仁知府張繹所做,並非出自他的手筆。崔象生方才說的可是“吟詩”而非“賦詩”,雖然誰都明白崔象生指的就是賦詩,可他要打這個馬虎眼,卻也不能就說他理解錯了。
旁人當然可以因此罵他無恥,但他說出了這首詩的來歷,並請崔象生品評一番,這就是他反將崔象生的一軍了。
方才他已聽瑩瑩提起過,這個崔象生就是銅仁人,整個家族都住在銅仁,縱然他是名重一方的大儒,他敢得罪銅仁張知府?這些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