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先是神色一喜。讚道:“好!算計的夠精細!”繼而又埋怨道:“用好犁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挑一頭這麼健壯的公牛?”
張雨桐插嘴道:“叔公,在牛身上咱們很難做手腳的。如果咱們不選一頭健壯的公牛,格哚佬那邊一定不答應,如果他們牽出一頭牛來,很難說他們事先有沒有牽著那牛已經走過幾遍路線,讓牛記住了熟悉的道路,那就容易脫離咱們掌控了。”
老爺子想了想,深以為然,撫著鬍鬚“唔唔”地點了點頭。於家的人此時還沒趕到,格哚佬一方的人趕到後,一群人便走過來,開始檢查那頭牯牛,以防張家在牛身上做手腳。
張繹冷笑一聲,厭憎地走開,張雨桐也隨即趕上。張繹踏著草地緩緩而行,悄聲問道:“侄兒,你確定,牛最恨紅色?”
張雨桐回頭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前年替父親進京朝貢時,侄兒曾經見到過幾個西洋和尚,其中有個西洋和尚說起他們家鄉的事,曾經提到他們國家的武士喜歡以利劍逗殺鬥牛。據那西洋和尚說,那些武士鬥牛時,一手持劍,一手持紅布,將紅布揮舞幾下,就會把鬥牛氣的發狂,不要命地衝過去。”
張雨桐笑了笑,道:“侄兒也怕這西洋和尚所言不實,又或者他們國家的牛和咱們這兒的牛喜好不同。所以選定牯牛後,我曾試過一次,這頭大牯牛果然極為厭憎紅色,侄兒只舞動了幾下紅布,它就向侄兒猛衝過來,險些用它鋒利的牛角挑到侄兒身上。”
張繹欣然道:“好!這是你從西洋人那兒聽來的訊息,咱們這兒可沒人知道,咱們既然掌握了這樣的秘法,今日就能穩贏了。嘿嘿,到時候我倒要看看於家那個小賤人會怎麼哭!”
張雨桐微笑道:“眾目睽睽之下,咱們如果用紅布引逗牯牛,必會引起格哚佬一方警覺。所以侄兒另想了辦法,侄兒安排了十幾路人馬,分別扮作迎婚人和送親人,穿著大紅喜服等在前方,只要這牛往咱們張家犁去,就引逗它衝向於家的地盤。”
張繹狠狠地點頭:“嗯!既然扮的是迎親的,那麼再準備些炮仗,用爆炸聲驚嚇它、驅趕它!”
張雨桐得意地道:“何止炮仗,鑼鈸嗩吶,一應俱全。”
叔侄倆對望一眼,放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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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和文傲陪同格哚佬、引勾佬及幾位山寨首領驗視著那頭牯牛。山寨裡本來就有會侍弄牛的人,文傲還特意從於家請了位老莊稼把式,兩個人對耕牛和耕犁反覆檢查了幾遍,確認未做手腳。
這時,提溪於家的掌印夫人帶著兒子趕來了。於家寨的小土司被侍衛抱下馬,抬眼一看,正好看見格哚佬,馬上歡呼一聲“義父!”便歡喜地跑過來。
葉小天一呆,就見格哚佬彎下腰,一把接住於家的小土司,把他抱了起來,笑容可掬。
引勾佬輕笑著對葉小天解釋道:“大人回銅仁時,我們山寨便和於家寨在羊口山會唔了。雙方談的很好,於家寨的掌印夫人說格哚佬和她亡故的丈夫非常相像,所以就讓兒子拜了格哚佬為義父。呵呵,這位小土司只比咪酒大幾歲,上山時小咪酒很喜歡他呢。”
葉小天聽了不由翻了個白眼兒,於福順於土司長什麼樣子他最清楚不過,和格哚佬哪兒相像了?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微笑看著格哚佬和小土司親熱的掌印夫人,恍然大悟:“小土司年紀太小,他母親這是在給他找幫手呢。”
這樣也好,兩家的關係又近了一層。等小咪酒長大,是要繼承其父的位子,成為格哚佬部首領的,他的義弟則是於家寨的寨主,兩人彼此照應,葉小天也樂見其成。
由此,葉小天忽然想到了迄今依舊懸而未決,不曾徹底解決歸屬問題的水銀山,圍繞著水銀山,是果基家、楊家、展家、於家,糾纏不清一團亂麻的親屬關係。現在於家又和格哚佬部又成了親戚。
有時候,一個大家族,親兄弟們爭家產,都會鬧得不可開交。不知道幾百年後,提溪這地方會不會又因為什麼事情,引致各方爭吵不休,那時候除了展、楊、於、果基四家,只怕又要加上格哚佬的後人吧……
葉小天悠然神往的時候,果基格龍正亦步亦趨地跟著嬌小玲瓏的採妮姑娘。一路走來,格龍這兒採一枝、那兒摘一朵,不知何時居然編成了一支花環,他把那豔麗繽紛的花束遞向採妮:“採妮姑娘,送給你。”
“送我花兒幹嗎?”採妮手指輕輕搭在花環上,睨著格龍,眼波盈盈欲流。
格龍咧開了嘴巴:“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