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嘉嬿的臉色有些白,竭力鎮定了下來。
“家中來信,說父親已經好多了,姨母這邊又病著,離不開人……”
季妧盯著尉嘉嬿一點點僵硬的笑容,還有一瞬間閃過的窘迫,幾乎有些心軟了,可尉嘉嬿自己要拿她當假想敵,她能有什麼辦法。
之前屢次試探,她頂多也就是懟回去,現在竟跑來給她使絆子,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是嗎?那沒事就多去長虹院伺候著吧,你犧牲了探望父親的機會,我更要成全你這份孝心,怎麼好再跟你搶呢?”
尉嘉嬿看著眼中沒有絲毫情緒的季妧,捏著帕子的那隻手下意識收緊。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若不想真回淮安,她只能點頭,只是這次,沒有人再稱讚她孝心可嘉。
廳裡的氣氛有些古怪,姚嬤嬤突然咳了一聲。
“嬿小姐別當真,小姐說的是玩笑話。她不是不去長虹院,實在是分身乏術,誰讓侯爺也病倒了?
侯爺的病你也是知道的,多年的頑疾了,看遍京中名醫也無用。得虧著小姐肯上心,翻遍醫書藥典才找到一個古方,可喜的是古方當真有用,侯爺的病這才好轉。
侯爺養病的這些日子,小姐也沒得閒,既要學府中規矩,還要盯著倦勤齋那邊,侯爺的一餐一飯,包括外出帶的口罩,都是小姐拿的主意。
長虹院那邊她也時刻惦記著的,私下也曾找大夫問過,聽大夫說沒有大礙,再加上有你陪在夫人身邊,她才把精力投在了別處。”
姚嬤嬤話裡話外都指向一件事,季妧不僅有孝心,而且非常有孝心,只不過在精力有限的情況下,親爹和後母,她選擇了親爹——這本就是人之常情。
季妧萬分之好奇,姚嬤嬤是怎麼木著一張臉吹出這些摻了大量水分的彩虹屁的,作為當事人,她倒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就是感覺牙要酸倒了。
尉嘉嬿的表情有些勉強,可是又不得不送出這聲恭維。
“你有心了。”
“何止是有心,還得有本事。”穎太夫人轉過頭求證,“可是真的,懷禎那病當真治好了?”
尉老夫人看了眼季妧,這次的和顏悅色倒不是裝的。
“也不能說全好,病症輕了許多倒是真的,最近很少咳了。”
正是因為這個,她看季妧才又順眼了些。只要季妧對懷禎有孝心,其他一些小毛病都無妨。
景太夫人也來了精神。
“還記得我家老五吧?病症與你家懷禎一樣,也是一直治不了根兒。現下入了冬,他又放了外任,著實讓人擔心。若是方便的話,方子能不能……”
這話有些不太好開口,畢竟是人辛辛苦苦弄來的古方,輕易哪好討要?但為母之心,總得試過才行。
尉老夫人想也不想就道:“這有何不方便的,你家老五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希望他早點好。”
說罷,轉向季妧,還沒張嘴,就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這才想起藥方是季妧的,而自己沒有徵求她的同意就許給了人家。
尉老夫人並不覺得有何不妥,一張方子而已,再是珍貴,還能跟景國公府的人情相比?這種事,本就該由長輩決定。
季妧不待她開口,就衝景太夫人點了頭。
“方子的存在就是為了物盡其用,能幫更多的人我也高興,等下我寫好交給明珠,不過在用之前一定要讓主治大夫過目,確保對症才行。太夫人放寬心,只要對症,又不是很嚴重的情況下,會起作用的。”
“剛聽姚嬤嬤說,還有什麼湯和什麼罩……”
季妧道:“我會一併寫上。”
景太夫人看季妧的眼神熱切了幾分:“那可就勞煩你了。”
“既然妧丫頭大方,乾脆我也厚著臉皮討要一份。”
景太夫人拿手指點了點穎太夫人。
“你個老傢伙湊什麼熱鬧,別打量我不知道,你家可沒人得這個病。”
“沒得就不能以防萬一了?我近來總感覺不舒坦,今早上還咳了好幾聲……”
“你那不是病,是老了。”
“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稱老……”
兩人竟然旁若無人鬥起了嘴。
鬥了幾個回合之後,穎太夫人直接問季妧給不給。
季妧說:“方子我倒是可以給,但藥不能亂抓了吃,咳嗽也不都是同樣的原因引起的,病這種東西,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一方又哪能治百病呢?”
穎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