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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郝仁說的那樣:這顆星球的長子情況可比煉獄的那個慘烈多了,一個神經系統快要爛光的重病號,給他動手術的過程幾乎像是要把整個星球鑿穿一般。
“滾”喵躡手躡腳地爬到了施工現場附近的一座塔樓上,等找到平地之後才長出口氣,並從隨身的包包裡捧出豆豆,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頭頂:“看,從這裡就能看到整~個~裂谷啦!你看是不是跟小魚乾挺像的?”
豆豆用尾巴拍了拍滾的後腦勺:“我不知道,但爸爸說了不准你到處亂跑!”
“才沒有亂跑喵!”滾叉著腰,“大大貓只是說了不讓跑過那邊那道柵欄(能量屏障),又沒說不讓來這邊。你要是告狀我以後就不帶你來玩了。”
豆豆啪嗒啪嗒地拍了兩下尾巴,但也沒再說話,滾則又從隨身的小包包裡摸出了一摞白紙和幾隻彩筆,她在地上把紙鋪開,然後用滿把抓的方法攥著筆,歪歪扭扭地塗塗畫畫起來。
“你在幹什麼?”豆豆探著頭,好奇地問道。
滾一邊笨拙地畫著一邊解釋:“這叫日記!傻大貓說記日記是好習慣,可以變得很聰明,然後就能去上大學了,大學食堂裡有魚吃,不過我感覺寫字好麻煩,還是畫畫容易。”
她的心情似乎相當好,一邊塗畫還一邊把尾巴捲成各種各樣的弧度郝仁用了很大功夫教這隻貓讀書寫字,但現在看來果然沒什麼效果,這貨對亂塗亂畫的愛好明顯超過了寫東西。
滾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她很快就發現自己這摞嶄新的白紙在左下角的地方全都整整齊齊地缺了一個角,那角上還能清楚地看到細密的牙印。
“喵嗚!你把我的日記本吃了!”貓姑娘的背都弓了起來,尾巴直挺挺地立在身後,她把豆豆從腦袋上抓下來放在自己的“日記本”前,“你看這還有你的牙印!”
“我還以為這是你給我準備的飯……”豆豆吐了吐舌頭,“而且你把我和它們放在一塊,怎麼可能忍得住……”
貓姑娘完全不接受豆豆的說法,並且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把豆豆和紙張放在同一個包裡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會有這麼個結果,她只是頑固地晃著腦袋:“不行不行,你得賠我的日記。”
“你這明明還只是白紙,你連第一幅畫都還沒畫完呢!”
“那這也是我的日記本!”
“你讓我怎麼賠你,我又吐不出來。”
“那……你讓我咬一口?”
“不要。”
“舔一口也是可以的喵!”
“還是不要,好惡心。”
……
莉莉的耳朵抖了抖,有點疑惑地抬頭看向遠處:“我總覺得剛才好像聽到滾和豆豆的聲音了……”
郝仁順著哈士奇姑娘視線的方向看過去,卻只看到一座立在基地角落、與“遠端思維陣列”施工現場遙遙相對的塔樓,他搖搖頭:“反正我沒聽到。”
隨後他回過頭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n…6與n…4。
在這兩位代行者身後,還整整齊齊站著當初n…4帶來的那批行動隊員,以及幾個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
這幾個陌生面孔是今天上午早些時候才搭乘巨龜巖臺號的順風車來到基地的,他們原本是月面基地的駐守人員,但現在,主腦離去之前留下的指令讓這幾位代行者成為了剛剛重獲新生的代行者文明的“管理團隊”的成員。
聽說他們準備仿照人類在歷史中的記錄,成立一個叫做“仲裁庭”的機構來管理自己的族群。
郝仁打量著這些人,他看到的是一群仍然有些茫然無措的年輕“孩子”儘管每一個代行者從走下生產線的那一刻起就有著成年人的外表和必備的心智與知識,然而他們實際上的年齡幾乎沒人能超過十五歲,服役達到十一年的n…4在這個群體中已經稱得上是經驗豐富頗有閱歷的長輩,眼前這些剛剛從月面基地趕來的新任官員們平均年齡其實也只有這個歲數而已。
代行者的知識是可以從大智庫中直接下載的,然而他們還有著複雜的邏輯電路和模擬神經網路,這導致他們仍然需要一些人生閱歷來塑造自己的人格與經驗,就好像具備同樣基礎資料庫的n…4和n…6,因為服役時間的不同便成長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這便是學習與進化能力的體現。
然而漫長的戰爭導致根本沒有幾個代行者可以活過足夠的時間,所以當主腦猝然離去,它留下的就是這樣一個過於“年幼”的族群,甚至連只有十一歲的n…4都成了管理者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