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的裘家大小姐哪是那麼好料理的?她越在我面前做得好,我就是越難信她。”
“那您還讓貴客見她?別的不說,三姑娘的容貌,百裡挑一。六姑娘,七姑娘差得遠了。要真選中她……”安婆子對自小看到大的張氏,難解其心思。
“容貌好有什麼用?玉瓊一向拿不準主意,自然我說哪個好就是哪個好。可惜九兒太小,如若不然,嫁進敬王府的福分就是我親閨女的。”張氏很是惋惜。
“太太,人說長幼有序。妹妹比姐姐早嫁,似乎不合規矩。”安婆子倒也不是幫裘三娘,只說個實情。
“等把日子定下,再給三娘尋一個便是。讓三娘嫁在六娘之前,不就合了規矩?”張氏心中有數。
“您這是想把六娘嫁過去?”安婆子見張氏放下鍾盞,趕緊過去替她捏手臂。
張氏任安婆子捏拿,舒服地眯起眼,卻掩不住精光,“七娘是個可心人兒,平日在我跟前知冷知熱,比她親孃不知聰明多少。可六娘性子軟,沒心計,將來她嫁去王府,我仍好控制。”
“太太想得周到。”能得張氏重用至今,安婆子那張什麼時候能說什麼時候啞巴的嘴起到相當的作用。
“本該把三娘先打發出去,只是這門親對咱們著緊。邊關如今不太平,兩國交戰,毀了咱們六家鋪子。老爺為著這事急血攻心,至今還不能下床。”張氏對安婆子說實話。
“太太,邊境不太平,可那是外頭鬧騰,惹不到大周來。再說,咱洛州在南,離得遠著呢。”安婆子適時平撫。
“可洛州距南德邊境不過三日水路。北邊能打,南邊難道打不起來麼?雖說大周和南德如今親好,卻是今日不知明日事。若能攀上敬王府這門親,別說萬一日後遷去上都有照應,就是明兒正兒得官也易。”作為商家婦,張氏與普通婦人不同,知曉時局變化。
“這也就是太太您。我老婆子哪來這等見識?平時管教丫頭們都累得慌。”安婆子笑著貶低自身,老眼一轉,又幫張氏擔憂,“怕只怕三姑娘不好對付。”
“她不好對付,還不是照樣要把賬本鋪子交給我的兩個兒。我看她就算藏了私,也不過千兩銀子。到她出嫁時,從她嫁妝裡暗暗扣去,又能奈我何。這回我偏要讓她瞧瞧,府裡頭誰才能當家作主。別以為替家裡看顧了鋪子生意,有點小聰明,就當得起大功。將六娘許到王府,將她隨便找人嫁了,全都在我手裡。”張氏手段頗多,但總比裘三娘略輸一籌。要不是裘老爺病糊塗了,恐怕她還壓三娘不住。如今裘家她一人說了算,就百般算計,欲將三娘兩手空空趕出去。這閨中好友衛瓊玉的回鄉,給了她一個妙計。
“太太,婆子有一事不明,卻不知該不該問?”安婆子低眉垂眼,克恭克敬問道。
“說。”張氏心情不錯。
“上都敬王府,雖說是外姓封王,那也是皇帝跟前的紅人。那家王妃嫡親的三兒,為何要往外省尋親事?”安婆子謹慎用詞。
“瓊玉在信上哪裡會提這些。但她說是迎娶,我估摸,大概是一房正正經經的側室夫人。咱們雖然是本地大戶,可就是給敬王府的嫡子當小妾,那都屬於高攀了。上族譜的側室,生了兒子,掛在正室名下養,將來能分財產。對六娘而言,真是天大天大的福分。”
安婆子心道,也是,正室無論如何也沒可能。
屋裡只有張氏和安婆子兩人,張氏還招手對安婆子附耳低囑,“你悄悄去打聽個媒婆,讓她薦上個人來。教她不用太上心。你明白吧?”
安婆子雖然跟著主子而不喜三娘,自打上了年紀當了祖母,倒沒從前那般狠,心中暗歎裘三娘可憐。
“明白,明白,太太只管交給我辦就是。”不過,可憐歸可憐,她可不敢怠慢張氏的吩咐。
“太太,四奶奶,五奶奶來了。”外頭丫環通報。
“快快讓進來。”張氏對兩個兒媳婦擺好婆婆的臉,皆因那二人孃家富裕。
又使給安婆子一枚眼色。
安婆子忙給兩位奶奶伏伏身,請了安出去。身後青紗簾放下,她聽到張氏親暱叫了兩聲我的兒。哪知,剛拐到屋角窗下,突然讓人撞到腰。
“要死了,哪個不長眼的,橫衝直撞?”安婆子腰間肥肉滿滿,哪裡撞痛。
一個八九歲的小丫頭,扎著兩個包包頭,粉藕綢巾緞子,衝她嬌呼呼喊著祖母。
對自己的孫女還能如何,安婆子眼睜睜看小丫頭做個鬼臉跑了。
小傢伙跑得飛快,跟風似的,因而,晃動了一簇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