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們運氣不好,又與她袁氏何干?
要知道,自從成親後,她與洪氏就一西一東的分居兩側,除了正旦(大年初一)、謝嘉樹和謝老太太的壽辰等幾個重要的日子,她們幾乎沒有碰面的機會。
陷害?算計?
袁氏倒是想呢,可根本就沒機會呀。
若是能時常接觸,她又何必費盡心機的弄這些小把戲?
“哦,這果是從古墓里弄來的新鮮玩意兒?”
袁氏斜倚在梢間的臨窗大炕上,炕前站著個利索的媳婦子。
那媳婦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五官平常,但勝在幹練,渾身透著一股子機靈。
只見她身上穿著簇新的雨過天青玫瑰紋亮緞對襟褙子,手裡捧著個一尺見方的匣子,匣子的蓋子大敞,露出裡面的大紅色亮面緞子,以及緞子上放著的一塊上好羊脂玉佩。
“回太太的話,這是我家男人從一個當鋪裡收來的,那當鋪掌櫃與我家男人素來交好,見我家男人想買先秦漢唐的古物,便拿出了好幾件死當的物件兒讓他挑,”
那媳婦躬身而立,恭敬的回道:“我家男人挑中了這件,當鋪掌櫃人很不錯,見我家男人實在喜歡,他又不能昧著良心,所以就悄悄提醒了一句,說這物件兒是從一個摸金校尉那兒收來的,而且是上個月剛剛出土的新鮮貨!”
袁氏聞言,雙眼陡的一亮,緩緩坐直了身子。
一旁服侍的小丫鬟機靈,忙上前將一個大紅色冰裂紋錦鍛迎枕塞到她腰後。
袁氏手肘撐著迎枕,目光落在那羊脂玉佩上,“果真是唐墓出土的?”
那媳婦見主人上了心,趕忙將匣子往前舉了舉,直接湊到袁氏眼前,“沒錯,當鋪掌櫃和那摸金校尉也是相熟的。”否則人家也不會將盜墓弄出來的寶貝往他的當鋪裡送呀。
袁氏伸出一隻手,“拿來給我瞧瞧。”
“是!”
那媳婦很瞭解自家主人的秉性,並沒有急著把玉佩交給她,而是先示意一旁的小丫鬟取來一方乾淨的帕子鋪在袁氏的手掌上,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將玉佩取出來放在那帕子上。
袁氏隔著素色絲帕,輕輕摩挲著那玉佩,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覺得此物分外的陰冷,明明是如凝脂般的白玉,看在她眼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大凶之物!”
袁氏心裡驚呼一聲,旋即大喜,太好了,她要的就是霸道的大凶之物。
尤其這玉佩,據她判斷,應該是陪葬品,且被死者貼身佩戴。
那盜墓的鑽地鼠說是唐墓,此物至少是唐代的物件兒。而唐代距離本朝足足有三四百年的時間,也就是說著玉佩被死人、以及墓中的陰氣‘滋養’了幾百年,早就由一件養人的寶貝變成了害人的毒物!
若是再霸道些,沒準兒這玉佩還帶著死者的鬼氣、怨氣。
“好,就是它了!”
袁氏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將玉佩交給那媳婦,“將此物好好收起來,以後我有大用!”
那媳婦一聽這話,有些消瘦的臉上滿是激動的笑容,她連連點頭,“哎哎,婢子明白,婢子定會辦得妥妥的!”
袁氏唇邊的笑紋加深,忽然她似是想到了什麼,淡淡的瞟了那媳婦一眼。
那媳婦正興高采烈的將玉佩收好,感受到袁氏的目光,心下一凜,大腦迅速轉動,旋即她便明白了,湊到袁氏耳邊,輕聲道:“太太放心,我家男人買玉佩的時候,便隱晦的對當鋪掌櫃表示,太太原本交代他去翠玉閣買件上好的玉器,是他想貪小便宜,便悄悄來當鋪找尋……”
那媳婦這番話的意思很明白,她家男人早就把事情首尾都抹乾淨了:去當鋪收購古墓出土的玉器,絕不是他家太太的意思,而是他這個跑腿的想貪墨,倘或日後事發了,錯處也絕落不到他家太太頭上。
因為袁氏買這個玉佩,是準備送給謝向晚的生辰禮物。
而他日倘有人發現此物竟是從當鋪裡買的陪葬品,不管袁氏有沒有什麼壞心思,單是這種行為,就夠揚州百姓非議、唾棄了。
一旦謝向晚出了什麼意外,袁氏就更說不清楚了,畢竟在古人的認知裡,死人戴過的東西再送給一個孩子,絕對是要害人。哪怕這個孩子是受佛祖庇護的觀音童女,她也降伏不住呀。
袁氏聽了這話,愈發滿意,隨手從袖袋裡掏出一個荷包丟入那媳婦的懷裡,“回去告訴你家男人,這事兒辦得不錯,這幾日他也辛苦了,這些是賞他吃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