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讀書的酸腐文人,事實上,他的文采並不比陸離遜色。
聽了謝向榮有‘放水’嫌疑的要求,賀狀元當仁不讓,幾步內便做出了一首花團錦簇、金玉滿堂的吉祥詩詞,只聽得四周圍觀的人連聲叫好。
謝向安見兄長沒能為難住男方。心裡著急,直接擼起嶄新的袍袖,兩三步跳下臺階,擺開架勢,用公鴨嗓子喊道:“早就聽聞三位都是當時俊才,小子不才,自幼練了幾招莊稼把式,想向三位討教一二!”
處於變聲期的小少年頗有架勢的站在人前,未徹底褪去嬰兒肥的白嫩臉頰上寫滿認真,瞧他那模樣。大有你們若是打不過我,我就不讓你們進門的意思。
陸離有些無奈,原本在謝家。謝向安是最支援陸離娶謝向晚的,這小子這幾年更是沒少在謝向晚面前幫‘陸大哥’刷存在感。
可現在親事終於成了,謝向安卻忽然鬧起了彆扭,每每看到陸離,總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說出的話也很衝,動輒放一些‘日後決不許欺負我姐姐’、‘你若敢做對不起姐姐的事,我就是拼掉性命也不會放過你’之類的狠話。
只聽得陸離哭笑不得。
今兒這小子又鬧了這麼一出……陸離無奈的搖搖頭,朝擁簇在四周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護衛們心領神會。當下便悄悄圍了上去。
而英國公世子薛敬福見到謝向安的表現後,仰天哈哈大笑。然後一擼袖子,豪爽的說道:“好。我陪你過兩招!”
謝向安大喜,薛敬福乃楊門虎子,家學淵源,身上的武功亦是家傳的功夫,十五歲的時候就跟著父親上了戰場。
靖難三年,他更是屢立戰功,英國公府的赫赫功勳簿上,也有他的濃重一筆。
謝向安十二歲了,正是個崇拜英雄的年紀,一見傳說中的人物要跟他過招,很是興奮,兩隻黑漆漆的大眼中滿是熱切,差一點就忘了今天是他阿姐成親、而面前的薛敬福是他要為難的男方儐相。
但,還不等兩人交手,忽的從兩側圍上來幾個壯碩的護衛,兩人一組,架起謝向安的一隻胳膊,抱娃娃一樣的,將謝向安抱到了一邊。
其它的護衛毫不遲疑,嘴裡吆喝著口號齊齊往裡衝,最前面的陸離和兩個男儐相更是一馬當先,洪水一般沖垮了謝家本就不怎麼牢靠的防線,直接衝進了謝家大宅。
謝向榮早在幼弟被人抱走的那一剎就主動退到了一邊,眼睜睜看著陸離等人仿若一群下山的土匪一樣衝了進來。
唉,這個陸離竟變得狡猾了!
謝向榮嘆了口氣,走到臺階下,拍了拍兀自發呆的謝向安,道:“好了,別愣著了,趕緊進去吧,迎親的人已經進去了,妙善就、就要被陸離接走了!”
說到最後,謝向榮不禁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謝向安終於反應過來,一臉悲憤的看向呼嘯而去的一群人,嘴裡不住的嘀咕:“怎麼會這樣?他怎麼能言而無信?”
嗚嗚,說好的與英雄交手呢?說好的刁難刁難搶走姐姐的壞人呢?
謝向安覺得自己純真、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他表示,他再也不會愛了!
……
謝向晚換好喜服,陳夫人看了看沒有任何問題,便從丫鬟手裡接過一方紅蓋頭蓋到謝向晚的鳳冠上。
而後,陳夫人牽著謝向晚的手,一路朝中路正廳走去。
周氏、謝穆青等人尾隨其後。
大廳裡,謝嘉樹穿著簇新的衣裳,笑容滿面的端坐在主位上,袁氏作為‘大伯母’也位列其上。
陸離和他的小夥伴兒們一溜小跑的衝進了前庭,見沒有人圍追堵截,這才放緩了腳步,理了理鬢髮,整了整喜服,陸離大踏步的來到正堂。
叩首。敬茶,陸離恭敬的向謝嘉樹和袁氏行了禮。
謝嘉樹望著陸離年經俊朗的模樣,很是滿意。最初那種被‘搶了女兒’的苦逼心情也因為女婿出色而好了許多,他甚至還笑眯眯的對陸離連道幾個‘好極’。
這時。陳夫人已經引著謝向晚來到正堂。
謝向晚站到陸離身側,與他一起朝謝嘉樹行禮。
金童玉女啊,真真是金童玉女,謝嘉樹無比欣慰,眼中竟有種莫名的酸楚,原想著說幾句高大上的訓誡、祝福之語,可話到嘴邊,竟變成了:“好、好。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言畢,他眼中竟轉起了淚花,他最心愛的女兒要嫁人了,自此以後便不再是謝氏女,而是陸家婦了。
謝向晚垂著頭,用力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