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十歲的小三元,就是在文風鼎盛的江南,也足夠傲視群雄了吧。
小廝哎喲一聲痛呼,旋即見那媽媽確實急了,不敢再賣關子,忙道:“媽媽別急啊,有咱們大少爺在,案首還能落在旁人身上?”
婆子瞪大了眼睛,激動的說道:“果然是案首,哎呀,我的佛,咱們大少爺連中小三元啊!”
一邊說著,一邊雙掌合十朝著西方拜了拜,嘴裡沒口子的唸叨,“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足足唸叨了好幾遍。婆子才似想到了什麼,從袖袋裡掏出一個荷包丟給小廝,“拿著,這是老爺和二太太賞的。”
“哎哎。小的謝老爺、二太太賞!”
小廝雙手抱著荷包,輕輕捏了捏,嘖,裡面是個硬塊,料想應是金銀之物,小廝的嘴大大的咧開。
“好了,你個猴崽子,報完信兒了,還不趕緊滾?”
笑罵著打發了小廝,那婆子喜滋滋的跑進內院去報喜。
不多會兒。康山街謝家大宅前,七八個小廝拿著長長的鞭炮,拿香燭點燃了。
噼裡啪啦~~~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弄得整條大街都回響著炮竹炸裂的聲音,一股混雜著火藥的白色煙霧升騰。紅色的紙屑隨風飄舞,惹得四周的人紛紛探頭。
“咦?這不年不節的,怎麼燃放起鞭炮來啦?”問話的路人甲聽口音就不是本地人,也就不知道揚州最大的八卦鳥。
“嘁,你連這都不知道?揚州第一鹽商謝大老爺的長子考中了秀才!”這位路人乙兄家住康山街隔壁,所以對鄰居的動向很是清楚。
“切,才考了小秀才就這般張狂。難怪是鹽商人家,真真上不得檯面!”路人甲兄很是不屑,且看他的衣著打扮,應也是個讀書人,確切的說是個去年考中秀才的讀書人。讀書人的清高,親。你懂得!
“呸,你懂什麼?秀才?你當人家謝家大少爺是普通的小秀才?我且問你,你可認識幾個十歲就考中秀才的人?”這是旁聽了一會兒,最後實在忍不住插嘴的路人丙。
“十歲?你是說謝大少爺今年才十歲?”路人甲詫異,自己今年都二十了。才堪堪考中秀才啊。
“沒錯,十歲,而且還是案首哦!”路人乙頗有幾分與有榮焉的感覺,好歹自家也與謝家比鄰而居,勉強算是自己人了,是也不是?
“不只是案首,人家縣試、府試、院試都是案首,實打實的小三元啊。”路人丙說得一臉嚮往。
“嘖嘖,這謝家了不得呀,不過一介商賈人家,竟培養出了這樣的小天才!”路人甲嘴裡贊著,心裡各種羨慕嫉妒恨。
“呸,謝家沒什麼了不得的,真正了不得是陳家家學的夫子厲害,硬是把一介商賈之子教成了連中三元的小秀才呢。”路人丙果然是個稱職的八卦公,連謝向榮在哪裡讀書都打聽得仔仔細細。
“原來如此,全賴有良師調教啊!”路人甲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自己蹉跎了這麼多年,就是因為沒個好老師指點啊。
“我最聽不得這種話,真真可笑,陳家家學裡的學生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個,十歲的童子更不止一人,為何只有謝大少爺一人以十歲稚齡考中秀才?人家有才學就是有才學,何必說那些有的沒的?”
路人乙雖然八卦,倒也不失個性情中人。
路人甲和路人丙聽了這話,不免訕訕,沒再說什麼,只默默離去。
揚州城內,類似這樣的談話還有許多,不管大家對謝向榮連中小三元之事是羨慕、是嫉妒、還是暗恨,身在延壽堂的謝向榮並不知道。
此刻,他和家人正陷入了極大的歡喜當眾。
“哎呀,真是了不起,十歲中秀才就已經非常不易了,結果還是連中三元,阿榮,你真是太給咱們謝家爭臉了!”
老祖宗滿是欣慰的看著曾孫子,臉上的每道褶子裡都是笑容。
“是呀是呀,父親在天有靈,知道了阿榮這般能幹,定會高興的。他老人家生平最敬慕讀書人呢。”
謝貞娘也笑著讚個不停。她這話倒也屬實,謝萬金是謝秉德的孫子,他出生的時候,謝家已經豪富一方,他幾乎是在富貴鄉錦繡堆里長大,就像所有暴發戶的子孫一樣,他沾染了各種紈絝習氣。
吃喝嫖賭什麼的是家常便飯,唯有讀書一項,卻是一竅不通。
小時候不懂事,只知道玩樂,等長大了,明白事理了,想上進、學習了,卻沒有了精力。
亦如所有文盲一樣,謝萬金雖目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