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嬤嬤麻利地換了件最光鮮的衣衫,一襲紫褂繭綢衣裳,挽了個好看的髮式,還在左耳上別了兩朵紫色絨花。
白燕怎麼看怎麼怪,咬唇抑住笑意。
紫鵲也想笑,見白茱也按捺住,更不敢笑。
一大把年紀還學小姑娘,居然穿上紫衣了,再怎麼打扮,也年輕不了,要不是她們知道,恐怕還誤以為是哪裡的官媒了。
只有媒婆們才需要打扮得光鮮喜慶,為的就是討喜。
白鶯回了話。
青嬤嬤揚了揚手,“走吧!到二門車輦旁候著。”
馬車便馬車,如今改車輦,紫鵲聽著怎麼文縐縐的。
等了不多時,素妍就到了。
一行人隨著宮裡來的太監、護衛一併起身前往皇宮。
*
皇宮。
新皇在議政殿坐了不過大半個時辰,見無大事,喊了一嗓子“退朝”,起身而去,素妍花遇時日繪出的《百花圖》竟暗藏附庸山人的《十二仕女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若是旁的美人圖便罷,偏偏這十二人,是齊德宗皇帝時的靖王宇文誨的十二妻妾雅號,這裡面的深意,就耐人尋味。
如果附庸山人是宇文誨。當年根本沒死,會不會趁著宇文琮起兵造反的時候與宇文琮沆瀣一氣,對朝廷、對他不利?
昨兒一宿,想到這事。他就心下難安。
無論在朝堂上表現得如此淡定自如,可他卻心頭太多的不安與好奇擾得不厭其煩。
從朝上回到養性殿,立即遣了大總管去鳳儀宮打聽,大總管回話道:“皇上,再過一會兒安西郡主就入宮。”
他擱下大半晌也不見看完一份的奏摺,朗聲道:“起駕鳳儀宮!”
楊雲屏領著鳳儀宮上下施施然行了個宮禮,呼了“萬歲”,新皇賜了“平身”,她首先起身,吩咐左右“各去忙著。這裡有本宮服侍。”眾宮娥嫋娜而去,不一會兒,大殿就只剩鳳儀宮的四大宮娥與皇后宮裡的大總管服侍。
窗外,鳳儀宮的院子裡,薔薇在花枝上綻滿了或緋紅如血、或潔白如雪、或橙黃如火、或陌紫如霞的花朵。時日越發見熱。鳳儀宮窗上新換了雨過天青色蟬翼紗。朦朧如煙,和暖的風吹得那輕薄地窗紗微微拂動,原本的清涼愜意,映入新皇眼中,卻越發焦躁不耐。
楊雲屏十指纖纖,拈起桌上的金絲蜜棗,放入口中一抿。一旁的雪雁連忙遞上小碟,候著她將核吐出。
她在懷著二皇子宇文恆時,就偏愛這樣的蜜棗,如今生下宇文恆也是愛吃的。
新皇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話起後宮裡的事,楊雲屏一一答了,簡明扼要。清楚明瞭。
皇帝、皇后亦是夫妻,然,卻沒了尋常百姓夫妻那樣的相濡以沫,即便是楊雲屏見著他也得叩拜行禮。
楊雲屏未將他視為夫君,更多的是當他是皇帝。
“稟皇上。安西郡主入宮了,一會兒就到。”
他又有些日子沒見著,每一次相見,她總會給他帶來些不一樣,然後餘下好幾日讓他暗自回味,她明明近在咫尺,卻如相隔天涯海角。
素妍攜著青嬤嬤與紫鵲行禮安,新皇賜了座兒。
青嬤嬤和紫鵲被雪雁領到偏殿用茶點、閒話家常。
楊雲屏留了大總管服侍,起身告退,不待她開口,素妍已經搶先道:“二姐且留下說話,你與皇上是夫妻,我與皇上是師兄妹,也沒什麼事能瞞得了二姐。”
她不可以再像以往一般,與新皇獨自相對,哪怕只是下一盤棋,雖然她內心無愧,到底給了旁人幾分曖昧的遐想餘地。
她有夫君、孩子,就算為了宇文琰,也得行事磊落才好。
人言可謂,能避則避。
有皇后坐陪在側,卻不能讓旁人說了閒話去。
不是素妍偶爾有悟,著實是上回入宮,她私見新皇,不知怎的,虞氏也知曉了,曾將她喚到一邊問話,用一個母親教導女兒的苦心道:“妍兒,我知你見皇上是清白磊落的,可旁人會怎麼想?現下皇上在,旁人自留幾分口德,萬一……偏有不知事將你們私見的事說出來,讓左肩王情何以堪,讓耀東將來如何面對?娘不反對你見他,但你事事不可自想著自己,做事之前,你亦多問一下自己:若是宇文琰知曉應當如何?”
那一刻,她才明白,她真的太自私了,居然忽略了她是宇文琰的妻子。
虞氏一提點,素妍便覺得過往行事多有不妥。
大殿上,算上大總管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