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滯的記憶開始轉動,意識重新迴歸身體。
映入眼簾的還是賽琳娜那精緻的面容,不過嘴角殘餘的血液,給這張完美無瑕的臉龐平添了一絲猙獰。
果然,如攝像機人所言,伴隨著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和如同蠱蟲噬心般的麻癢感,自己的肉體確實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肉眼可見的不斷再生著。
但是,此刻的劉震平卻並不關心自己的身體,他在劇烈的痛感和癢感的刺激下,回想到的卻是自己迄今為止的人生。
貧窮的父母將自己帶到世上,自己書都沒讀完就上社會闖蕩,送過貨、開過車、看過場子……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闖出一番事業。
買了房子,遇上自己心愛的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切彷彿都走上了正軌。
可是,一場癌症讓自己幾十年的奮鬥成為一個滑稽的笑話。
從驚愕、掙扎、燃起希望、絕望、在家人的鼓勵下振作、承受病痛和治療的雙重摺磨,一顆心逐漸麻木,最後不甘的走向死亡。
劉震平自認為自己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可是為什麼,命運如此不公,這麼倒黴的事怎麼就能給自己遇上了。
不知為何的重活一世,本來還為自己失而復得的生命略感竊喜。
結果開局屠宰場、寵物店、食人惡魔、一拳打爆腦袋的攝像頭……自己就好像得罪了哪路神仙似的。
難道自己活著的目的就是吃吃不完的苦,受受不完的罪?
鬱結在心中的負面情緒已然到達了臨界點,只差一顆火星,情緒的火焰就將徹底被點燃。
“我的肉,好吃嗎?”劉震平咬牙切齒的笑著向賽琳娜發問。
賽琳娜略微有些詫異,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這麼快就醒了,並沒有像之前幾位“兒女”那般,在第一次進食後出現崩潰、恐懼、逃避、驚叫等負面情緒。
作為恐魔,賽琳娜對於獵物的負面情緒感覺十分敏銳,畢竟這也是自己食物的一種。而自己的新兒子在承受自己的進食後,情緒沒有呈現出崩潰的混亂,雖然問自己的問題挺奇怪的,但顯然這一次的寵物有著更為強韌的精神力量,也就是說,“午餐肉”能夠承受自己更多次的“返食”,畢竟崩潰瘋癲的人只能提供肉體,無法提供恐魔作為食物所需的恐懼、絕望等負面情緒。
想到這裡,賽琳娜心情大好,於是耐心的回答道:“口感還是很不錯的,年輕的血肉嫩滑爽口,面板緊緻不粘牙,內臟更是鮮美,有一種濃郁的生命氣息。”
聽著對方如此自然的評價著自己肉體的口感和味道,劉震平十分清晰的明白自己此刻的地位就只是一塊案板上的肉。
理論上,自己應該和對方周旋,虛與委蛇,利用自己的再生能力,扮演好“午餐肉”的身份,再找機會逃脫賽琳娜的魔爪。
但是,劉震平倦了,上一世,劉震平的處事原則就是忍他人所不能忍,成他人所不能成之事。
他也確實做到了。但是好日子還沒過幾年,一場疾病帶走了他的一切。
自己越是機關算盡,最後越是因為不可控的因素反而失去一切。
這一輩子開局更是天崩地裂,都淪為別人餐桌上的食物了,還是可再生食物。
還有啥好忍的,自己是個人,不是寵物也不是食物。
儘管這只是極端憤怒之下衍生出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但劉震平確實不想忍了。
劉震平還不等肚子上的傷口完全長好,就抄起桌上的餐刀,狠狠地向賽琳娜砍去。
然而,餐刀停在了半空中,距離賽琳娜精緻的面龐僅有一步之遙。
但這一步有如天塹,伴隨著賽琳娜閃爍著紫光的眼眸,一股無形中力量牢牢禁錮住了劉震平的四肢。
“兒子,何必呢,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就是站在這裡,讓你用這把餐刀捅上一天,你也不能對我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賽琳娜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乖乖的當我的好兒子吧,我有預感,你可以長期勝任這個角色。”
劉震平對賽琳娜的話語充耳不聞,仍猙獰的扭曲著自己的身體,壓榨著自己最後的一分力氣,哪怕關節已經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咔吱”聲,也絲毫不顧。
燃燒的怒火只想要一個宣洩的途徑,劉震平只想毀滅眼前的一切,哪怕只是自己也行。
這時劉震平彷彿聽到了海浪聲在自己的耳畔迴響。一陣陣不可名狀的囈語在耳邊輕輕迴盪,由遠及近,由輕變重,轉瞬之間,劉震平就感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