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問。卻不想那燕欽融也是個骨頭 極硬的人,哪怕是面對皇帝的驚天之怒,亦從容應對,字字鏗鏘,擲地有聲。說到最後 ,反倒是李顯默然不語,無言以對。竟然是一聲長嘆,拂袖就走。
燕欽融長身而起,厲聲相留:“陛下,臣尚未把話說完,還請陛下再聽臣一言…… ”他一句話還沒喊完,殿下早就聽得七竅生煙的宗楚客已一聲大喝:“左右侍從,還愣 在一旁作甚?不速速擒下此惡賊,難道還要任他行兇害了陛下嗎?”
燕欽融大怒,可是還不等他分辯,左右早有殿前當值的金吾衛撲上前來將他擒下。 燕欽融不服,一面大聲咒罵宗楚客一面大叫“陛下”。李顯回眸相看,長嘆一聲,正待 開口,宗楚客已經沉聲喝令侍從拉下燕欽融。李顯見狀,只得收回想要赦免燕欽融的話 ,轉身往殿後退去。方走了幾步,還未轉入後殿,卻突聽一陣喧譁之聲。
李顯愕然回頭,卻驚見一騎於殿下飛奔而過,而殿前石階下卻有一人頹靡於地。細 看,才知那倒在石階下的竟是剛才覲見的燕欽融。竟是被人硬生生凌空飛撞在石階下, 生生撞破了腦袋,腦漿四濺,流了一地的紅白之物……
捂著嘴,李顯駭得臉色發白,伸出手來指著正立於階前拍手大笑的宗楚客,手指不 住地輕顫。站在他身後正冷然望著階下的韋氏,轉過身來望見,忙伸手相扶:“大家, 臣妾扶您回長生殿安歇……”
口齒微動,李顯深深望著韋氏,卻到底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只默然任由她扶著轉 回寢殿。
一場紛亂,不到半天就傳遍了長安,可是宮中卻一直都沒有再傳出任何訊息,就是 斥責宗楚客擅作主張的都沒有。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大概就又是不了了之了,沒有人知 道,此刻寢宮之中,另有一場紛爭。
“夠、夠了……”倒在羅漢床上,李顯捂著頭,嘶聲道:“我不想再聽……”
“大家,你我是夫妻,有些話不管你想聽不想聽,我總是要說的。若是對著您還要 遮遮掩掩的,我這日子過得也是無趣”韋氏冷笑,沉聲道:“你明明知道這事兒就是太 平在暗裡唆使的,怎麼竟連半聲都不吭呢?難道,您還要等著太平害死了我們母女才開 心嗎?”
“夠了”李顯猛地坐起身來,臉色發紫:“說什麼太平害你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嗎?香兒,你我患難夫妻,我不忍苛責於你。可你這些年來實在是……”長嘆一聲,他 到底不忍怒斥喝罵,只是嘆息:“你再不是從前在房州的那個香兒了……”
韋氏挑起眉,冷笑道:“陛下還提什麼房州?難道那些擔驚受怕,吃不好睡不安的 日子還是享福了不成?你我吃了那麼多苦,如今好不容易才過上舒心日子,難道陛下就 真要任由太平她們壞了我們的好日子嗎?”
“太平太平?你怎麼總是疑心是太平讓人來害你呢?那燕欽融之前一直在許州,又 何曾與太平有什麼糾葛……”頓了下,李顯啞著聲音道:“惡行昭昭,又何掩悠悠眾口 ?”
韋氏面色劇變,猛地上前一步似乎要拉著李顯分辯,可瞥見李顯鐵青的面色,卻又 有些退縮。最後只是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這一怒而去,當夜便沒有再回返長生殿,而 是自喚了宮中的面首,名喚楊均的少年於她的寢宮中尋歡作樂。
這楊均,原不過是個廚子。因做得一手好菜,又生得年少英俊,才入了韋氏的眼, 被帶入宮中侍候。自武三思死後,韋氏於男女之事上就更再無忌諱,除了這楊均,另外 還有一個喚馬秦客的御醫和一個叫葉靜的面首隨時侍候著。可最得寵的卻還是這楊均。
聽說韋氏與李顯吵了起來,楊均便有些慌:“娘娘,此刻奴在這裡侍候著您,若是 聖人知道了可該如何是好?”
“你怕什麼?難道我與你如何,他從前是不知道的嗎?”伸指挑著楊均的下巴,韋 氏輕佻地捏了一把,但覺指下滑膩一片,竟比她的肌膚還要嫩上許多。不禁有些情動: “果然還是少年好,這樣的滑膩,哪裡象皇上,早似一截枯柴,摸著都覺扎手……”
“娘娘……”楊均膩聲叫了一聲,雙手合攏,正待擁住韋氏,可眼角一挑,卻是臉 色大變,慌忙推開韋氏,騰地一下跳了起來。
韋氏皺眉,轉過頭去。醉眼朦朧中,看清紗幔後怒容滿面的李顯,也是心中一跳。 只是到底是夫妻多年,她早摸清了李顯的脾性,也不顯慌張,只拂了拂衣襟,抬起手示 意楊均扶她起來。
戰戰兢兢地望了眼李顯,楊均壯著膽子拉起韋氏。這才小心翼翼地衝著李顯施了一 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