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恨意一同喊出來。
希裡蘭德。
貝茜倏然睜眼。
一隻手伸過來要碰她,她還有些恍惚,下意識說聲“不要”,飛快坐起身往床裡面縮了縮,小臉上分明驚魂未定,似還未完全從夢境中拔足。
“做噩夢了麼?”安娜貝爾柔聲問。
聽見是她的聲音,那有些恍惚的碧眸才回了神,貝茜緊繃著的神經一下子鬆了去,往後靠坐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旁人不知底細,只道她剛醒來時那一臉嚇壞了的表情真是有些小動物一樣惹人憐的。
穿藍色常服的內務官再伸手來碰碰貝茜臉頰時,她就沒有再躲,任那還帶著傷口的手背俘獲軟滑的小臉,確認沒有發熱之後收回去。
她現在這樣的身體已經不可能發燒了。
小人兒不出聲地坐了一會兒,精神又恢復大半,才從爬到床邊,往門口看了一眼,小聲地道:“我想喝水。”
赫恩不在。
她記得睡著之前他還陪著在床上,如今醒了也沒看見他,大概又有事情要忙。
本來即便他不忙也不必一定要在西塔樓待著,只是自貝茜來了之後就這樣,漸漸地就有些讓她養成習慣,醒來之後總要往門口看看。
安娜貝爾遞來水晶杯,杯中透明潔淨的水在燭光下漾開一圈一圈小小的波瀾,盪漾時還帶著光。
貝茜低下頭去喝了一大口,含在嘴巴里慢慢地嚥下去。
水滋潤了咽喉,順帶將那股莫名的焦灼與不安暫時壓了下去。
她這回將水喝了小半杯,才交回到安娜貝爾手上,搖頭道:“我不要了。”
說著轉過臉去,看了看窗外的天。
已不是白日那般陰沉沉的天色,睡一覺醒來倒泛著很亮的黑,甚至能隱隱約約看見有星星。
是夜晚。
第二次看見希裡蘭德,也在一個夜晚,確切地來說是在遇見那恐怖吸血鬼的第二天夜裡,從此完全改變了她的命運。
碰見吸血鬼貝茜很害怕,一整天都沒有出門,窩在房間裡裹著被子,胃口也不大好。
她倒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嚇得哭起來,只是很希望父親在身邊,倘若抱抱她,多少能減緩心頭的恐懼。
但身旁沒有人。
天漸漸黑下來,胖女僕開門勸她下去吃點東西,給她搖頭拒絕,只得又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貝茜坐在床上抱著枕頭翻自己的小盒子,裡面有父親外出時寄回來的信和小禮物,展開來一張一張地看,大概有些撫慰心靈的作用,小臉漸漸平靜,褪了些懼色。
精神鬆懈下來,再晚一些,她開始犯困,收好盒子想睡覺,聽得窗邊響動,看見窗戶沒有關好,但記得窗戶之前一直是密閉著的,有些猶豫,探著頭盯了那扇窗許久,最終還是滑下床去,想要關一關,否則夜裡風吹動了吵鬧也睡不了安穩覺。
關窗子時平安無事,怕就怕在掩窗戶那一下,貝茜不經意往窗上望了一眼,身子霎時便僵住不敢動,心肝又加速跳起來,小手抓得緊緊。
那燭光映照在窗子上,分明還映了一個人的影子。
這簡直是恐怖故事的開頭,在她經歷過昨天驚心的一幕之後尤其嚇人。
貝茜還背向站著,緊盯那身影,辨認是否昨夜那個吸血鬼的輪廓。
那人表現出點兒耐心,見她不動,就在原地等她轉身。
可還是春季,小人兒卻似凍在了那裡,無聲僵持中他耐性耗盡,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貝茜熬不住,小臉雪白地回過身去,隨即卻很驚詫地微微啟開了唇,脫口而出:“是你!”
眼前站著的赫然是幫助她逃離了吸血鬼魔爪的銀髮男人,穿一件鑲嵌了銀扣的黑袍,長得很高,走前來影子能完全籠罩她。
他聞言挑了挑眉,莫名地表現出幾分愉悅。
這樣的笑意出現在他唇角自然很動人,然而即便這個男人再漂亮,入夜時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她房間裡,還是很令人害怕,完全生不出欣賞之心。
貝茜相當警惕,悄悄往後面挪了挪。春天很暖和,她穿的睡裙並不厚,裙襬下露著白白的小腿。
任誰也知道不能這麼給一個男人盯著看,她抱著手臂,鼓起勇氣又說了一句:“不管你怎麼進來的……請你現在從我的房間出去,否則我要叫人了。”
他聞言嗤笑了一聲,自然笑她的威脅,那緊盯著她臉的灰瞳緩緩下移,在纖細白皙的頸上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