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道:“展兄為何要替你擋酒?”
莫研不理會他,伸手掂了一隻肥美的貔狸放在展昭盤中,殷勤道:“展大哥,你快吃,趁熱吃才好,涼了就可惜了了。”
見她對自己仍如舊日一般,全無半分疏遠,展昭雖然不甚明瞭她心中所想,內中卻是溫暖非常。她能這般歡歡喜喜的,便是沒心沒肺也無所謂,他去了遼國亦才能放心。邊想著,邊依言挾下貔狸肉,蘸醬而食,肉入口中,只覺肉質滑嫩鮮美無比,果真是上上佳品。
“好吃麼?”莫研偏頭問道。
他嚥下,點點頭,朝她微笑問道:“你加了什麼烤的,這麼好吃。”
“不是我,是馬大嫂,”莫研自己也掂了一隻個頭稍小的,答道,“這些貔狸可不是直接上爐烤,事前是先用醬汁醃製了一整夜,烤時又灑上甘草汁,才有這般清甜之香。你吃出來了麼?”
展昭笑而搖頭,道:“論起吃食,我如何及得上你。”
莫研倒不謙虛,很是認同的點點頭:“那是當然。”
瞧他倆一問一答,雖都是尋常話語,內中暖暖之意,卻皆聽得出來。王朝等人粗直武夫,尚懵懵懂懂,只有馬大嫂已有幾分明白了。她雖然不甚瞭解展昭如何會對莫研傾心,卻仍為他二人歡喜,此刻只是抿著嘴笑,復給馬漢等人斟上酒。
“對了,展兄,我似乎聽大人說起,你將隨公主遠嫁遼國,可是真的?”張龍想起這事,趕忙問道。
展昭淡笑著點頭。
馬漢急道:“去遼國那麼遠的地方,那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展昭搖搖頭:“眼下,我也不知道。”說話時,他瞥了莫研一眼,後者正埋頭細細拆分貔狸,充耳不聞的模樣,似乎對他們的對話毫不關心。
“不會是三年五載都回不來吧?”馬漢一驚。
王朝搖頭嘆息:“護衛公主,那裡是三年五載的事情,鬧不好得呆一輩子呢。”
“那怎麼行!”馬漢是老實人,立即道:“這公主自己嫁就嫁了,怎得還要拉上一個墊背的。展兄這般功夫,要是留在契丹,豈不是糟蹋了。”
雖然知曉馬漢一番好意,展昭仍是沉聲道:“馬兄此言差矣,能為國盡忠,是展昭之幸,怎談得上糟蹋。”
馬漢也知道自己失言,連忙道:“是是是,是我說錯了。喝酒、喝酒,不說這些掃興的事……”
一時酒過三巡,王朝等人均是酒罈子,帶來的女兒紅已然見底,莫研倒是聽話,只淺淺飲了兩杯,便專心吃菜。大家絮絮聊了些開封府裡的瑣事,又謝過馬大嫂,方才各自散去。
莫研替馬大嫂收拾了碗筷,又將廚房上下收拾乾淨,方才離開。她這日裡確實吃得甚多,佳餚當前尚不察覺,此時才感腹中有些脹痛,也不想回房去,索性又獨自跑到府外夜市優哉遊哉地溜達了一大圈,待漸消食,才往回走。
遠遠的便看見東角門口有黑影徘徊,稍稍近些才看清原來是展昭,她忙奔上前奇道:“展大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展昭已等了她許久。本來自馬漢家出來時便欲等她,但礙於王朝等人拉著他走,只好等他們散去後才至小院尋她,卻不想莫研並未回小院。
“又去夜市吃東西了?”他不答,微微笑著問道。
“不是,是吃得太撐,只好去走走。”她偏頭瞧他,笑嘻嘻道,“展大哥,你不會是在等我吧?”
展昭垂目,眼中笑意盎然,片刻之後,才輕輕點頭道:“是啊。”
聞言,莫研很是高興,笑盈盈地瞅著他。
“早間我說了那些話……”他遲疑了下,才問道,“你不惱麼?”
“你都是為我著想,我歡喜得很,怎麼會惱。”
展昭聞言,微微一怔,她竟能明白他的苦衷,寬心之餘,亦有幾分澀苦。
“那我去遼國之後,你……”話說一半,他卻不知該如何問下去,終是該改口道,“你自己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什麼走?”
“大概五六月份裡吧。”
莫研撓撓耳根,疑惑道:“還有小半年呢,現在就交待我這些,是不是早了點?”
展昭微窘,淺淺笑著點頭。
“……那你早點回去歇著吧。”他只好道。
“嗯,那你也早些休息。”
她腳步輕快地進東角門,進門之際,忽地停步,回首問道:“展大哥,若是你去了遼國,再也見不到我,你可會想我?”
展昭怔了怔,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