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素來被正陽道所忌憚,一向是視為心頭大患的,只要遇上了,必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惡戰,非到萬不得已之時,落葵絕不肯輕易催動此花,而她身負幽冥聖花,更是極隱蔽之事,江湖中見過此花之人,幾乎都做了這花下亡魂,故而這些年來,江湖中便有了傳言,說此花早已毀在了那場正陽道與嗜血道的那場大戰中了。
聽到此話,蘇子的雙眸冷冷微眯,閃動著危險的光,唯恐空青將此事洩露出去,給落葵引來無盡麻煩,他踟躕了片刻,才微微頷首:“不錯。”
“大公子不必擔心甚麼,事關貴派隱秘,在下知道輕重,斷然不會將此事外傳的。”空青坦蕩而平靜續道:“只是,在下不明白的是,幽冥聖花乃是魔界至寶,威力雖然甚為強悍,但是極難採摘,而煉製更是難如登天,數千年來,連魔界都未有人煉製成此寶了,不知你們是從何處得來的。”
蘇子微微蹙眉:“青公子的為人,在下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此物的來歷我也並不十分清楚,從前是在我義父手中的,後來他彌留之際,將此花傳給了落葵,只說是給她防身所用,並未多說旁的。”
空青微微頷首,這一番對答,不管是真是假,但都未曾解開他心中的種種疑團,反倒憑空添了更多的不解之謎,若落葵之父果真出自妖族水麒麟一族,那麼不將自身的水精玉書留給她防身,反倒要煉製此等魔界至寶交給她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盤算著此間事畢,還是得去一趟魔界尋訪一二才好。
眼見空青並未追問下去,蘇子暗自鬆了口氣,垂首啜茶,其實方才的那一番話,他說的半真半假,水天無曾對他提起過幽冥聖花的來歷,也曾言明若一旦此花遭遇重創,可以進入魔界加以修復,只是空青非友非敵,不適宜交淺言深罷了。
就在此時,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傳來,如同雨打芭蕉,聲音又急又密,慌張的由遠及近,夾雜著一聲聲狂喜的大喊:“大堂兄,大堂兄,靈仙醒了,靈仙醒了。”
蘇子倏然起身,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見“咚”的一聲,只見見蘇玄明臉紅脖子粗的一掌拍開了竹門,衝到屋裡旁若無人的大聲嚷嚷:“大堂兄,青公子,靈仙醒了。”
蘇子長長抽了口氣,勉力忍住沒有破口大罵,只捂著耳朵,一臉嫌棄的蹙眉道:“別嚎了,早就聽到了,我又不聾,你這麼大的嗓門,十里地外都聽得到。”
蘇玄明嘿嘿一笑,衝著空青行了個禮,裝出一副正經模樣,端端正正道:“青公子,大堂兄,靈仙醒了,要不要過去瞧瞧。”
這幾日長窗緊閉,半絲風也漏不到屋裡來,淡淡的血腥氣混合著苦掉牙的藥味兒,充斥在略微凝滯沉悶的屋內,這氣味實在不那麼好聞,憋悶的叫人有些喘不上氣來。
蘇靈仙自打醒來後,先是忍受不住這屋內的氣味,嘔了一回,鬧著要開窗透氣,被雲良姜連哄帶勸的安撫了下來,跟著又知道了自己竟喝了人血來救命,便連著又嘔了一回,險些嘔的背過氣去。
緩了片刻,蘇靈仙才抬起一張青白的臉,瞪著烏黑的眼珠子,咬牙切齒道:“這,這也太,太噁心了,我竟然喝了人血。”
“不是人血,救你的青公子是妖族之人,你喝得不是人血,是妖怪血。”雲良姜端著狹促的笑意,舀了一勺子白粥,遞到她的唇邊。
蘇靈仙喝了口粥,伸手輕輕撥弄著聚陽燈上繚繞的白霧,憤憤然道:“我知道這是為了救我的命,可有這聚陽燈還不行麼,還要讓我喝人,哦,不,妖怪血。”
雲良姜又餵了一口粥,狹促笑道:“那可是龍血,是稀罕之物,若換做落葵,她保不齊還嫌那龍血少了點,沒嚐出味兒來呢,你合該跟她學學,不管甚麼,只要能吃,她就沒有不吃的,才不管甚麼噁心不噁心呢。”
蘇靈仙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仍舊憤憤然的罵道:“喝妖怪血這事,這定是哥哥故意出的餿主意,故意叫我吃吃苦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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