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成了無數道微芒在劍門關盤旋,良久,他衝著落葵藏身之處怒吼:“什麼人在那裡,給老衲滾出來。”
落葵等人在密林中現出身影,被一道青光裹挾著落到六曲面前,還未說話
,太子竟帶人趕到,將眾人團團圍住,不由分說便要弓箭手上前,落葵驀然擋在了六曲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沉聲開口:“太子殿下,看完這場戲,你要殺要剮,我絕無二話。
太子臉色微變,痛惜的望住她,望了良久,才一揮手,弓箭手悉數隱匿不見。
此時,一個白色身影婷婷嫋嫋的落了下來,溫婉綽約的喚了聲六曲。
六曲無法自持,失魂落魄的衝上前去,伸手撫了一下那身影,一道白光卻像水一樣漾開一圈圈漣漪,那姑娘一聲聲低呼像是從天邊傳來,愈發的急促了。
他目瞪口呆的愣在原處,眼眶通紅,雙拳緊握,連呼吸都變的凌亂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白光陡轉,一幕幕不可對人說的過往盡現人前。
落葵瞧著白光中的兩個人,那六曲和香茹,皆是蘇子按照香茹記憶中的樣子做了個面具,施了個易容之術,而過往之事亦是兩人再唱了一曲當年的悲歡離合罷了,她明知道唱的是旁人的事,可情意纏綿都像是在撕扯自己的心。
她的手在袖中緊緊攥著,尖細的指甲摳到肉中,摳的滲出血來仍不自知,臉色漸漸白了。
空青見狀,忙扶住她,在她耳畔低喚了一聲:“落葵。”
落葵這才回了神,原來自己以為的放下,並不是真的放下,只是死死藏在了心底,才方方揭開一點點縫隙,那撕心裂肺的痛便鋪天蓋地的襲來,她以為當他們死了,便可以不恨,原來並不是這樣,難怪會有挫骨揚灰這樁事,原來恨到極致,是連死人都不肯原諒,不願放過的。她按下心神,再度抬眼去看那光幕,卻已是另一番風景。
那是另一片天地,正是隆冬時節,雪下的極大,遠處的山脈如連綿不絕的銀色巨龍,盤踞在天際邊,山間極靜,活物皆尋了暖和地兒躲著,連輕軟雪片墜地之聲都顯得格外分明。
六曲出了深山古寺,他那一雙僧鞋踩著被雪掩蓋的枯枝殘葉,輕盈的沒有發出絲毫聲響,更是不曾留下丁點腳印。
萬年前的六曲,那三十歲的面龐青嫩的能掐出水來,落葵驚詫的發現,原來修了仙也並不意味著時光停駐,依然是會匆匆老去的,幼年時見到的六曲,已是暮年了,不曾想年輕時的他還是很有看頭的,只可惜僧袍成了他與滾滾紅塵間的萬丈高牆,再好看也是枉然。若是居於市井,不知又要惹下幾多情債,誤了多少如花女子的終身。她不禁微微側目,瞧了眼同樣如玉般容顏的空青,想象不出他暮年時是何等模樣,空青發覺她的眸光,微微一笑:“在看什麼。”
她咂了咂舌,眼眸流轉,低聲長嘆:“我一直以為修仙的人是不會老的,眼下看來是以訛傳訛了,不知道你老了以後會是什麼模樣。”
空青定定望著落葵笑道:“那你一直守著我到老,便能看到了。”
落葵眸光一瞬,挑了挑眉,再度抬眼望向白光,已是轉了風景。
一連半月的大雪封山,寺中的乾柴野菜紛紛告罄,主持著六曲進山尋找,這差事原本是不該落在已成了一寺高僧,名聲在外的六曲頭上,只是闔寺上下除了主持之外,唯有他一人有那份踏雪無痕,日行千里的功力,砍柴挑水挖野菜這等粗活,橫不能讓主持擔待,那就只有主持之下的六曲攬下了。
紛紛揚揚的雪不知何時停了,綿綿無聲的山間,此刻愈發的寂靜,天地間茫茫瑩白一片。原本被鉛雲遮蔽的日頭,如剛睡醒般懶懶顯出光芒,照的羽白雪地明晃晃刺人眼眸。
六曲背縛著沉甸甸的乾柴,步履卻輕鬆如背上無物,甚至還能騰出手來在肩上一拂,帶下一片雪後飄落的枯葉。他置於鼻下嗅了嗅,唇邊漾起淺笑,比雪後晴空還要明媚幾分。
轉過彎去,清冷空氣中氤氳著淡薄梅香,原來一處結了薄冰的山澗邊上,植了數十株的金錢綠萼。
這時節,花開隆冬,團團擠在枝頭,與綿綿不絕的雪融在一處,只花蕊間的點點新綠,襯得花比雪嬌。寒風過處,花瓣嫣然翩飛,幾乎令人錯認是雪翩然落下,天地間溢滿清冽梅香,透骨沁香。
六曲立在梅林中,看的出神,竟沒察覺到不遠處的梅樹下還倚著個女子,握著柄素色油紙傘,一身的素白衣裙冷的瑟瑟發抖,直到寒風襲來,吹落梅瓣無數,跌在傘面發出輕響,這才驚動了兩人。
那女子轉身一見六曲,忙退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