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不會故意做這種事,阿諾德轉念一想,覺得或許是綱吉將餐桌上的果汁和酒弄混,把果酒拿來當飲料喝了。又因為果酒度數低,只喝一杯會有事,這才一杯接一杯把它當飲料喝了吧?
“笨死了。”
阿諾德揉了揉綱吉滾燙的臉頰,盤算怎麼把人帶回去,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扛人似乎不太好。
扭了扭腦袋,綱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被化做深色的眼瞳染了水光,透著粼粼波光,“……首席?”他顯然不太清醒,毛茸茸的腦袋拱進阿諾德懷裡,左扭扭,右扭扭,原本服帖的頭髮又翹起來。
有什麼貼上額頭,他覺得好過了些,變本加厲地奪過整隻手貼著磨蹭。
“唔……頭好暈……”
巨大的轟鳴聲迴響在腦海,一切的聲音都被掩蓋,綱吉甚至不知道他說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從口中發出的聲音聽不到迴響,唇舌的敘述便前言不搭後語,他簌叨地說著,耳畔的轟鳴聲越來越大,如火山口噴湧的沿江,又似綿延不絕的海浪。什麼都聽不清,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無法思考,只是單純地訴說著藏在心底的寶物。
那帶著酒氣的呼喚,其實只在重複一個名字。
聽著綱吉一疊聲叫他,阿諾德心情忽然有點複雜,他知道綱吉對自己的依賴,甚至決定了利用這一點,但如今看來——
想著,阿諾德就收了手,失去支撐又不願遠離難得的清涼,綱吉便一頭撲到阿諾德懷裡,不算健碩的手臂環住阿諾德的腰,圈地緊緊地,恰恰形成一個不那麼規整的圓環。
就像一塊怎麼都撕扯不掉的牛皮糖。
事實證明喝醉了酒的人簡直不可理喻,常識多次未果後,阿諾德不得不承認他無法擺脫醉酒的綱吉。不提武力值,單純的言語壓制,暴力恐嚇完全沒能讓綱吉有絲毫危機感。醉的一塌糊塗的人除了“首席”兩個字,早就什麼都不記得,他臉上掛著最初的“傻笑”,如考拉抱住尤加利樹不鬆手般緊緊抱住阿諾德不鬆手。
——簡直像個傻瓜。
硬質的禮服蹭起來顯然不那麼舒服,柔軟的臉頰在金屬配飾上蹭來蹭去,不一會就印上了淺淺的紅痕。阿諾德垂眼瞧著綱吉委屈兮兮地皺眉,卻怎麼都不肯放手的模樣,收攏手指按住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揉了揉。深色的髮絲從指縫間洩出,隔著一層手套,除了隱約的溫度再感覺不到其他。
一手扶著綱吉的背免得他蹭著蹭著倒下去,阿諾德收回右手,咬住手套的一角,將它脫了下來。
毫無間隔的接觸,摩挲掌心的髮絲一如印象中柔軟,雖說頭髮服服帖帖地垂下來時會更顯乖巧,但他果然還是更喜歡那毛茸茸亂翹的造型。那彷彿代表著無主的,野生的,還未被佔有過的獵物。
“咳。”
有人輕聲乾咳,阿諾德沒有回身,只漫不經心地捏住綱吉的耳尖,耳垂被捉住揉搓的感覺不太好,綱吉迷糊著支吾了一聲,晃晃腦袋把臉埋在阿諾德懷裡。
“艾里奧特大人。”老管家無奈,只得開口呼喚。
“嗯?”
“少爺讓在下將它送給您。”
微微躬身,老管家遞上一件黑色披風,眼神暗示性地掃過綱吉。“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在下已經備好了馬車,就停在門口。”當然,根據少爺的吩咐,馬車被安排在了側門門口。
瞥了眼老管家蒼老的臉,阿諾德接過披風,一把抖開把綱吉整個人都裹在裡面。想了想,他扣住綱吉的腰帶,向上用力讓綱吉站起來,而他自己則充當柺杖的角色,半扶半抱地帶著綱吉跟在老管家身後。
某個人的離場並不會影響會場中熱鬧的氣氛,尤其是舞池中隨音樂旋轉的人們,除了身邊的舞伴,音樂的節拍,他們再記不得其他。
即將跨出會場,阿諾德的視線滑過熱鬧的舞池,又很快回過頭。
他本想和綱吉一起跳的,倒不是執著於舞蹈,只是當初的藉口總不能成空,誰知道他只離開了十幾分鍾,這孩子就會喝的醉醺醺。
……不過這樣,也不錯。
縮在懷裡的人還在小聲嘀咕著他的名字,各種各樣的聲調語氣,就像在進行某種繁雜而簡單的遊戲,也不用名字主人的回應,自顧自就能玩得開心。而除了圈在他腰間不肯松的手,綱吉幾乎像煮熟了的麵條般渾身癱軟,完全是依賴他的拖拽行動。
把綱吉塞進馬車,稍稍一點頭以示告別,阿諾德也鑽了進去。幾乎是立刻,分開不久的牛皮糖再次黏了上來,也不管車廂內的空間有多大,只是挨挨蹭蹭地擠進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