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少年開始自我分析,“也許是……嗯,躁動不安?”很快放棄了分辨,他沮喪地垂下頭,把話說完,“可首席的眼睛,讓我覺得平靜呢。”
“雲雀,他是誰。”
“雲雀學長是我的學長啊,嗯,他也是我的雲守。”想了想,綱吉如此定義。
“很強?”
“嗯,當然!”
“比我強?”
“額……”綱吉啞然,他當然不能說雲雀比阿諾德強,兩人的年齡擺在那裡,曾被雲雀咬殺又在這段時間體驗了阿諾德的強悍,綱吉可以中肯地說,阿諾德和雲雀根本不是一個層次,後者比前者差太多了。
綱吉只能搖頭,“並不。”
“那你為什麼怕他,反而不怕我?”他想問這問題很久了。
“因為首席你是好人!”綱吉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不是阿諾德第一次收到好人卡,但絕沒有哪次他的心情如此複雜,至少以往的每次,被他眼神一掃,被幫助的一方戰戰兢兢地道謝完畢就再不敢出現在他面前。世上怎麼有魔鬼訓練後,還將加害方當好人,甚至半點不畏懼的?
“他不是?”
“額……”
再次被噎住,綱吉抓了抓腦袋,邊想邊解釋,“當然不是啦,雲雀學長很強,還幫了我很多次,可是……”他可沒膽量給雲雀學長髮卡,至少首席不會對他怎麼樣,可雲雀學長是一定會咬死他的。
沒再問下去,阿諾德站起身,眼角掃過不遠處的走廊,“該去學習了。”
阿諾德多少覺察了部裡一些人的小心思,但在沒影響大局的情況下,就隨他們去吧,他早就習慣了情報員們的八卦,哪怕這次八卦的中心在他身上,也能安然處之。
“唉,是!”
望著綱吉慌忙跑走的背影,阿諾德挑眉。猜測這孩子的心情實在太容易了,但他在隱瞞什麼呢?甚至特意挑起他自己的過去來轉移話題。終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阿諾德想了想,放棄了追究。
兩天後,阿諾德知道了那個問題的起源。
在再次一起共進午餐時,他發現了菜色的不同,不,外表上它們與食堂裡的一模一樣,然而在味道上卻有微妙的差別。與此同時,阿諾德也發覺了綱吉頻頻望來的忐忑視線。
他沒有說話。
“那個,首席,你覺得味道怎麼樣?”
果然,對方看他沒反應,很快按耐不住,那樣不安又期待的眼神,讓阿諾德不由想逗逗他。
“怎麼,你覺得有問題?”
像被嚇了一跳,這孩子開始死命搖頭,結結巴巴地尤怕別人不知道他的緊張,“怎怎怎麼會,我我我我一點問題都沒有。”
點了點頭,阿諾德低頭繼續進食。
安靜了一陣,這孩子還不死心,小心翼翼地傾身湊過來,“首席你不覺得,嗯,今天的菜和往常不一樣嗎?”
“嗯。”
“那……好吃嗎,還是……不太合胃口呢?”聲線越輕,少年不自覺縮了縮,讓阿諾德不由聯想到樹林中的松鼠。壓低了身子掩藏自己,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卻高高翹起,偏偏它還以為自己掩藏地很好,只得意洋洋地等待危機過去,殊不知自己早被盯住了。
要不要揪住那條尾巴試試呢?
阿諾德想,不過被揪住尾巴,松鼠會被嚇得跳起來逃跑吧。
“是你做的。”他冷不丁問道。
“嗯,是啊。”小松鼠習慣性點頭,“所以我才想知道是不是你的合口味……”說完,他驀然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委屈地望過來,像被人欺負了的小獸,“首首首首席!!”QAQ
真是一隻呆松鼠。
這樣想著,阿諾德揉了揉綱吉毛茸茸的腦袋。
“別怕。”
說實話,這孩子真的很努力,甚至比起同齡人來說有些努力過頭了。他從不偷懶,從不抱怨,就像所有老師最期望的學生那樣,有上進心,雖然不夠聰明但勝在有韌勁。
但這個形象卻難免不真實。
所有的細節都表明這孩子在恐懼,努力,只是害怕被放棄。忙碌,害怕停下來無所事事就會想起過去,然後變得軟弱。
收集情報是很需要察言觀色的工作,只要阿諾德想,他可以比任何人都敏銳,他一直都知道綱吉的不安與恐懼。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甚至知道這孩子將他當做了浮木,沒奢求從他這得到溫暖與庇佑,只是單純的依賴他,信任他,希望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