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彎著眼輕輕笑了笑,低聲道:“瑞珠一生並無宏志,只願作簷旁燕鵲,可飛騰跳躍卻畏高懼遠,啄草銜泥,也不過是為修葺家院,如此足矣。”
周盞青木著臉上下打量了瑞珠半晌,終於慢慢放鬆了緊繃的眉梢,低下眼若有所思的說了句:
“王爺果然是聰明人,不好高騖遠,只重真謀實,若是旁人聽了王爺這番話恐會笑話王爺目光短淺,可盞青卻要為王爺這小小的燕鵲之志敬王爺一大杯!”
“……”瑞珠微朦的眸子細細的盯了周盞青一眼,嘴角又咧了咧,忽然十分痛快的接過周盞青向她遞過來的酒,大口的幹了。
周盞青看著瑞珠乾脆的動作,挑了挑眉,瑞珠喝乾碗裡的酒,咂了咂嘴,忽然咧著嘴又把那空碗斟滿,遞了出去,周盞青又是一陣挑眉,接下來卻是什麼話也說只把碗接過來就仰頭喝淨,然後也把空碗斟滿,遞過,瑞珠笑著接過,喝淨,隨後不言不語的把碗斟滿,遞去。
兩個人默不作聲的相互敬酒,瑞珠越喝臉上的笑容越大,周盞青越喝目中的光芒越亮,你來我往之中,桌案上剩下的三個酒罈也全被打掃乾淨,周盞青喝乾碗裡的最後一滴酒,忽然大笑著把空碗甩到了一邊,瑞珠苦笑的仰倒在桌案旁的獸皮軟座上,醉醺醺的摸著一拍全是水聲的肚子嘟囔道:
“呵呵,還好盞青你常年駐守邊關,要不然若是和你常常見面,總是這麼喝下去我這肚子遲早要變成酒桶不成啊……”
“王爺好酒量……”周盞青大笑著晃了晃,跌坐在瑞珠身旁,身子向後一仰也仰倒在軟座上,瑞珠朦著眼,半眯半閉的低哼了一聲算作回答,周盞青眯著眼望著高高的篷頂,安靜了一會兒忽然低聲道:
“王爺可知那人原本是想要王爺……”
“盞青你醉了。”瑞珠慢悠悠的插口說了一聲,周盞青猝然停口的皺了皺眉,忽然又展眉低笑了一陣,點頭道:
“盞青果然是醉了……王爺,也定是醉了吧?”
“醉了醉了……”瑞珠模糊的咕噥了一聲,眼前的景物越見朦朧起來,陷入黑甜的前一刻,她還在心裡嘀咕著她今兒這酒喝得確實有點多,不過,能把明示暗示全都一股腦的給人塞回去,也算她這酒沒白喝,她已被她那女帝姐姐逼著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如今,是絕對不能再往前走了的……正是一步朝堂無盡期,那混水,她若真實實在在的沾上了,便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天下平也好,亂也好,世事是清也好,濁也好,都與她無關,她,身上負著那幾個人的心,要做的,就只有竭盡全力的把自己,填進那些人心上的空去,唯此而已。
天光初亮,細雪初停,瑞珠皺著眉嘟囔了一聲,微微睜開隻眼,向旁掃了掃,是她做夢還是怎地……她怎麼覺得身子底下搖來搖去的?
“王爺醒了?可要喝水?”守在一旁的細瘦身影動了動,一杯濃濃的簷茶送到瑞珠嘴邊,瑞珠模糊的瞟了一眼那張額上正心生著一點胭脂記的端正面容,迷迷糊糊的就著那人的手把茶水嚥了。
四兒收了茶杯,又絞了條溼帕蓋在瑞珠額上,停了停才低聲說:
“王爺現在是在去邊營主寨的馬車上,今早肖南王派人大開城門,前來迎接王爺和周副將軍,說是王爺千里涉險,路過邊營理應小住幾日好好休息,王爺與周副將軍全都宿醉,那來迎接之人就先行打點,把王爺接上馬車了……憐香和惜玉一路跟在外面,佾情那邊,有紅玉照應,並未多露頭臉……”
瑞珠迷迷糊糊的聽著四兒只作陳述卻並不難聽的聲音,眉頭下意識的皺了皺,雖然想說點兒什麼可卻禁不住朦朦睡意的侵蝕,漸漸又被拉入睡夢之中,只來得及在昏睡過去之前稍稍的掂量了一下,她雖原本不想摻和進女帝與這邊防主帥之間的混水裡……可昨日辦妥之事已讓她安心了不少……如今,她只要不做多餘之事……便不會近那些是是非非……等她平安的回了帝京之後……再尋個機會,帶著她那一家美人遠離了……一切便妥……呵……這酒,喝得果然是多了啊……
164 初見肖南
“主子。”
憐香和惜玉看到一直在床上悶睡著人終於有了動靜,忍不住湊上前低叫了一聲。
瑞珠迷迷糊糊的眨了半天眼,終於清醒過來的打了個呵欠,搖搖晃晃的坐起身,望了望四周低問了一聲:
“我睡了多長時候?”
“將近一整天,如今已是酉時了。”憐香低低的答了,接過惜玉沏上的濃茶,轉手送上去。
瑞珠皺著眉接過茶杯,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