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了自己的唇,目光卻一瞬不移的凝於那人身上,終究還是模糊了視線。
蘇黎,真的是你麼?
緊封的口唇之下,她咬著自己的手掌,飛快的抹去眼中的淚,繼續看著底下那個模糊,卻又清晰的身影。
“王爺!”有驚慌失措的呼喊自那大帳之中傳出,隨後飛奔而出的卻是小杜。只見他捧著新郎喜服,焦急萬分的衝上前來,將喜服禮冠胡亂往蘇黎身上披去。
蘇黎卻仿若未察,依舊冷眸舉步上前。
如此情形,終於徹底激怒了某些王公大臣,只聽“鏘”“鏘”數聲,竟是好幾人同時拔出了佩劍!
“今日本宮大喜,多謝諸位卿家賞面蒞臨,一陣,本宮一定好好敬各位卿家一杯!”
靜好沉穩的聲音驟然響起,字字擲地有聲,宴場中再度安靜的片刻,她卻已經轉身迎向蘇黎,嬌妍的面容上,是與之前那句話其實截然不同的溫柔笑意:“夫君喜服未曾著好,靜好願服侍夫君。”
蘇黎眼中之中依舊泛著粼粼的冷光,靜好卻彷彿見不到,從小杜手中接過蘇黎未曾穿好的衣袖,拉起他的手來為他穿好,又低頭親自繫上襟口,撫平每一處皺褶,這才又從小杜手中接過禮冠,微笑為蘇黎戴於頭上。
“夫君,穿戴好了。”她揚起臉來,看著他清冷的容顏,溫柔的笑。慕容槿風杯中的酒盡數潑灑於地,又撒酒瘋一般的去搶旁邊五皇子的酒。
卻已經沒有人注意到他。上首宋恆早已面沉如水,禮官忙道:“時辰到,行禮!”
仲離成婚之禮與青越自是不同,錦瑟又在自己臉上重重抹了一把,想要仔細看看。
她曾經也披過一次嫁衣,行過一次成婚之禮,然而那一次,有些什麼儀式她早已記不清,因此今日,她很想借機看清楚,成親,究竟是怎麼回事。
然而底下的一切,卻都已經模糊了。
密匝匝的人群早已與大地融為一片,那些火把與篝火融為星星點點的光,而先前那些耀目的紅,此刻,也全都看不清了。
她只聽見底下禮樂和鞭炮齊鳴,夾雜了士兵們的歡呼聲,是沸反盈天的熱鬧。
她還什麼都沒有看見,禮樂已經驀地拔高了一個調,宣告禮成。
錦瑟有些呆滯的坐在原處,許久,目光終於再度清明起來時,已經只能看見底下的筵席大排,她曾晝夜思量想要見到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夜風很涼,她的臉幾乎被吹到麻木,再沒有絲毫知覺。
沒過多久,她的身後,駐守在山上的那些士兵們,忽而也都熱鬧起來,原來是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囊酒,慶賀元帥大婚之喜。
那分酒計程車兵見到坐在山巔的她,微微有些詫異:“你這個近衛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想坐得高看得遠吧?這麼遠能看見什麼?還不如在底下就著篝火熱熱鬧鬧的喝酒呢!也賞你一囊酒吧,讓你也沾沾我們家元帥的喜氣!”
語氣之間,似乎滿滿都是對自家元帥的自豪。
錦瑟緩緩接過酒囊來,道了謝,又怔忡許久,方才拔開囊塞,仰脖喝下一大口酒。
酒很烈,是軍中士兵最愛的燒刀子酒,於今夜暢飲,真是再好不過。
錦瑟抱著酒囊,低頭輕笑起來。
見過了他安然無恙的人,參加了他的婚禮,喝了他的喜酒,終究,也足夠了。
該滿足了。
天為誰春(十四)
天下志之錦瑟無雙;已簽約出版;天為誰春(十四)
那天晚上,慕容槿風沒有再來找她。愛睍蓴璩錦瑟雖微微有些意外,卻也求之不得。
從後半夜她便開始往城裡走,可是右腿已經痛到毫無知覺,行路萬分艱難,一直到翌日早晨,她才終於回到城中,已經又是一身狼狽。
她身上沒什麼銀兩,唯有搜出了身上僅餘的一些飾物,加上身上的那身近衛服一起拿去當,沒想到卻只能當到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根本不夠她回青越。
錦瑟站在當櫃外出神,那掌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停留在她頭上僅餘的一支素玉釵上,方道:“姑娘,若真是缺錢,便將你頭上那支釵摘下來,小老兒可考慮再給你五兩銀子。幘”
錦瑟怔了怔,抬手撫上自己頭上的玉釵。那是姐姐送給她的最後一件生辰禮物,她從來捨不得離身,想了想,還是搖搖頭,轉身走出了當鋪。
用一兩銀子買了一大包仲離特有的饃餅當乾糧,又使二兩銀子買了一頭驢,將最後二兩銀子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