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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完了。

完了!龍相在對方手上,他怎麼可能不跟著對方走?可他走了又能怎麼樣?他單槍匹馬,能救得了誰?不,根本連單槍都沒有,他這是赤手空拳地去陪葬!看來龍家的飯真不是白吃的,他終於要為這小子把命搭上了。丫丫是第一個,他是第二個。

露生什麼都懂,他跟著那青年上了停在路邊的汽車。汽車發動之時,他望著車窗外的燈光,這一刻他心裡不是憤怒,而是悲愴。

第三十章:餘情

露生上了汽車不久,便被那名青年用黑布條子蒙了眼睛。這一趟會不會有去無回?不知道,露生只知道自己還沒活夠。

曾經也有活夠了的時候,但那是曾經。現在他像兄長又像父親一樣帶著龍相生活,心裡重新有了希望。他對龍相說要開著新汽車出城去郊遊,那不是哄人的玩笑話,他是說真的。

汽車越開越快,忽然一個急剎車。露生順著慣性向前一撲,隨即就感覺身邊車門一開,一隻手抓著他的衣領,像拖死狗一樣地把他硬拽了出去。他下意識地要抬手去扯眼睛上的布條,然而對方的動作比他更快,先他一步出了手。

未等他看清周遭情形,那隻手已經把他拽進了門。門是大門,牆是高牆,門內吊著一盞小電燈。露生踉蹌著跨過門檻,一剎那間,他怕了,他覺得自己這是一步跨進了監獄。監獄外是天高地闊的花花世界,監獄內,有個龍相。

為了龍相,他得進去。因為,“就剩那麼一個了”。

大門在他身後沉重關攏,咣啷一聲,原來是沉重的鐵門。露生回了一次頭,這回看到了門內的衛兵。原來全副武裝的人馬全藏在院子裡,誰進了來,都是插翅難飛。

槍口抵上了他的腰,逼著他繼續往前走。於是他又怕了一下,怕那槍走火,提前斃了自己。

他還沒有見到龍相,絕不能就這麼草率地死去。見了龍相,他還有話說——他要罵他怨他恨他。本來,此時此刻,他和龍相應該坐在自家餐廳裡,吃一頓最平常的晚飯。過了今晚,他們還會有無數頓平凡的晚飯要吃,前提很簡單,只要龍相不出門亂跑就行。

可是這樣簡單,他都做不到。他一定要作死,並且還要帶上自己一個。

穿過一片黑黢黢的高矮房屋,露生被人推進了一座老洋房裡去。順著盤旋的鐵梯子往下走,他在越來越濃烈的黴氣中踏了實地。空氣是憋悶的,燈光卻明亮,在一間很空曠的地下室裡,露生看到了龍相,以及陳有慶。

幾大步走到了龍相身邊,他心裡沒別的念頭,先揚手抽了他一記耳光。

龍相先前呆站在地上,臉上滿是傻相,冷不防地捱了一巴掌,他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臉,倒像是清醒了點。

這時,旁邊的陳有慶忽然開了口,“好,打得好。”

露生轉向了他,滿腔的言語在心中翻覆了幾個來回,最後他開了口,聲音帶著顫音,“陳師長,他瘋瘋癲癲的,你饒了他吧。”

陳有慶站在電燈泡的正中央下,整個人像是浴了佛光,幾乎有了幾分莊嚴相。對著露生一點頭,他正色開了口,“白少爺,你殺滿樹才,是為了報父仇,對吧?”

露生沉默。

陳有慶繼續說道:“你是人生父母養的,我也一樣。你爹死了十幾年,你還沒忘了報仇,我爹死了還不到三年,和你一樣,我也忘不了、不能忘。”

露生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氣,這回再開口,他隱隱地有了哭腔,“有慶,我知道陳叔死得冤,可龍相他是個瘋子啊!他不是故意要殺人,他那天晚上是嚇壞了,那是誤傷。”

話到這裡,他留意到龍相在很認真地看著自己,像是被自己方才那一點哭腔嚇著了。他的確是在裝可憐,裝可憐是不體面的,他也知道,可他現在只覺得自己裝得還不夠——他恨不得做成個叫花子模樣,抱著陳有慶的大腿,求他發發慈悲。

“我年初把他從北邊帶回來時,他連我都不認識了。”他繼續講述龍相的病,“他一直在吃藥,吃到現在才好了一些。你看我從來都不讓他出門,就是因為這個。”

露生頓了頓,忽然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因為陳有慶太安靜了,簡直就是在含笑傾聽。這是個有主意的人,而且他的主意早已定了,露生想他讓自己這麼由著性子說下去,大概和給死囚吃一頓斷頭飯差不多。

但是他也得說。

“有慶,你饒他一命吧,要什麼都成。”

他說前頭那些話時,陳有慶一直都是沒有情緒地聽,然而聽到了這句話,他忽然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