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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譚睿康,讓他躺在自己的懷裡,兩人透過靈棚頂上的一個破洞,看見群星璀璨的夜空。

“親人,父母。”譚睿康低聲說:“他們都總會有一天離開你的,小遠,剩下的路,我們都要獨自走完。”

遙遠道:“嗯。”

在那一刻,他的心底彷彿有什麼被觸動了。

“你也是麼。”遙遠低聲道:“你不會走的,對吧。”

譚睿康說:“我應該不會,嗯,我答應你,我不會。”

夏末的夜晚很涼爽,他們彼此靠著,遙遠摟著譚睿康,譚睿康躺在遙遠的懷裡,一腳踩在條凳上,兩人沉沉入睡。

翌日一隻手摸了摸遙遠的頭,趙國剛的聲音響起,說:“到裡屋去睡。”

遙遠睡眼惺忪地爬起來,進裡屋裡一頭栽在床上就睡,譚睿康則去刷牙洗臉,擺桌子椅子,準備招待今天來弔唁的客人。

晨起後村裡熱鬧起來,趙國剛一到,遙遠便感覺到真正的一家之主來了,不用他再和譚睿康撐著,畢竟辦一場喪禮是很累的事。趙國剛認識許多遠房親戚,也知道怎麼應酬交際,他陪客人們喝酒,掏錢置流水席,聯絡回禮。

“奠儀一律只收兩塊錢。”趙國剛道:“多的退回去,咱們不缺喪葬費,不能要鄉親的錢。”

外婆娘家那邊也來了人,趙國剛盡心招待,又送了他們一人一份從城市裡帶來的高檔四件套。

吃頭六時整個村莊裡生機勃勃,在靈棚裡斗酒,猜拳,以豪邁的笑聲送老人離世。

頭七,青山皚皚,年輕人抗著棺材上山,趙國剛帶著兩個孩子在墳前磕頭,點香,下來後開始散餅。他們回去收拾靈棚,就像一場必須上的戲,終於順利開演,完滿落幕。

遙遠站在院子外把雞抱著去送鄰居,笑著和他們說謝謝幫忙。把能送的都送了後,站在家門口的馬路上,意識到一件事——這是一段記憶的結束,老家已經沒有長房親,他們不用再在每個夏天回來了。

譚睿康曾經的家也伴隨著最後一名親人的離世,而徹底關上了大門。譚睿康母舅家人丁寥落,也離得非常遠,從今以後,就只有他們倆身體裡流淌著真正意義上的一個家族的血。

就連趙國剛也算不上譚睿康的親人,這個世界上與譚睿康有血緣的,只剩下遙遠一個。

村長拿著檔案過來給譚睿康簽署,他和遙遠都是繼承人,外婆去世前就留下了遺囑,譚睿康父母住過的老房子和田地歸他,外公外婆的大屋,兩間給譚睿康,兩間給遙遠。

除了些瑣碎物事,還有二十克金飾是當年外公買給外婆的,十克給遙遠的媳婦,十克給譚睿康的媳婦。

老人嫌棄了譚睿康的父親一輩子,總算在最後的時候一碗水端平。

趙國剛朝遙遠說:“你媽媽生前也說,老了以後想回老家種種田,養養雞,來日等你們都工作了,把你媽媽的骨灰盒也遷回來,爸爸以後也葬在這裡,你倆每年清明節回家掃墓方便。”

“這裡不錯。”遙遠說:“哥,屋和地都給你吧,我不能要。”

他不能分譚睿康這點遺產,他已經擁有太多,譚睿康只有這點。

譚睿康笑道:“老人家的心意,怎麼能不要?”

遙遠道:“咱們誰跟誰不是一樣的麼?”

“是啊。”譚睿康點頭,他抿著嘴角,拇指抹了紅泥,牽著遙遠的手,以大拇指輕輕摩挲遙遠的拇指,手指頭勾著手指頭,朝地契上一按。

“你也知道,不是一樣的麼。”譚睿康輕輕道。

兩個手印並排按在紙張最下面,不分誰的屋,誰的田,四份檔案承包所有人處,都按上了譚睿康和遙遠的指印。

“放心吧。”譚睿康坐下簽名,笑著說:“咱們以後都能賺很多很多錢,這裡只是一個留念。不忙的時候可以回來看看。”

臨走時遙遠與譚睿康在院子外磕了三個頭,譚睿康上前親手鎖上大屋的門,門合攏時,遙遠看著外公昔年當兵的相片——他的笑容與譚睿康如出一轍。

☆、Chapter21

高三來了,痛苦的晚自習又開始了。高中單獨分出一個新教學樓,門口掛著“距高考還有XXX天XX小時XX分XX秒”的液晶顯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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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高三重新分班洗牌,物理與政治是最多人學的,各一個重點班一個普通班,遙遠與譚睿康都分到了重點班,依舊一個坐前排一個坐教室最後,每天晚自習到十點才放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