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丸周身,那些猩紅的熒光在他周身連成一片血光,血光茫茫,暫時禁錮了雷丸的法力。
雷丸惱羞成怒的大吼了一聲,手上火光大作,綠瑩瑩的燒向蟲群。
江蘺知道自己的這點小伎倆攔不住雷丸,只是討了個出其不意的巧,暫且攔上片刻,他從樹冠一躍而下,一把拽住雷奕明,低低吼了個“走”字。
雷奕明呆了一呆,半晌才吐出個“你”字,便甚麼都說不出了,只能任由江蘺拖著他,不停的變換方向,七拐八拐,穿林過壑,才艱難甩開了雷丸和眾多天一宗弟子,趁著濛濛夜色,回到了太白山下的村鎮中。
這處村鎮位於太白山腳西側,說是村鎮,但人丁卻極為興旺,方圓八十餘里地界兒上,足足有三四百戶人家,而這村鎮因緊挨著天一宗,素來民風淳樸,日子過的安穩平靜,已有百年未曾聽說過偷盜之事,此地算是真正做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村西頭兒有一處僻靜院落,三間土坯屋舍並一個不大的小院兒,荒蕪了許久,數月前,這院落裡住進來兩個年輕姑娘,一個面板微黑,眉清目秀,看上去是經年勞作的溫良模樣,而另一個柳眉杏眸,顧盼生姿,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嬌豔姿容。
兩個姑娘一住進來,便引起了不小的躁動,熱情的婦人便登門拜訪了,在屋中坐了半晌,飲了幾盞茶的功夫,三言兩語的便打聽出了二人的來歷,這二人是姐妹,姐姐叫海芋,妹妹叫羌活,原是醴泉人,後父母雙亡,被缺了德的叔父賣掉,這才逃難出來,被天一宗所救,帶到村鎮裡住下,而最要緊的是,二人都沒有婚配。
這村鎮裡適齡的光棍兒一抓一大把,適齡未許婚的姑娘都是香餑餑,更遑論是兩個生的不錯的姑娘。
此言一出,年輕的後生們便動起了心思,心眼兒活泛些的便直來直去,領著二人在村裡轉上一轉,哪裡有山何處有水,集市在哪,官道怎麼走,皆說得清楚明白,還可以瞅準了時機送點花花草草,聊表心意。
而心眼兒實誠的則幫著二人幹些雜事,修一修快要傾倒的院牆柴門,打理平整院落裡的雜草荒地,連挑水砍柴都得趕早來搶著做,來晚了就只能看著旁人獻殷勤。
今日晚間,羌活原本想找海芋說會兒話,可瞧見她屋裡已熄了燭火,暗自奇怪她今日怎麼睡得如此早,卻也沒有多想甚麼,便也早早睡下了。
誰料夜半時分,寂然的深夜裡,院中傳來開門的聲音,還隱約伴著沉重的腳步聲。
羌活猛然驚醒過來,有些恐懼的呆了呆,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可凝神一聽便慌了神,忙披著衣裳,躡手躡腳的走到院中,一眼便瞧見雷奕明扶著個軟塌塌的姑娘,旁邊還站著個陌生男子,她愣住了,打了個磕巴:“雷大哥,這是。”她多看了那姑娘幾眼,只覺眉眼格外熟悉,不禁掩口驚呼:“海姐姐,海姐姐這是怎麼了。”說著,便伸手過來攙扶海芋。
雷奕明搖搖頭,虛弱萎靡道:“沒事別怕,羌活,去燒點水。”
羌活抿了抿唇,沒再多說甚麼,只轉身進了灶間,引燃了灶火,燒水做飯。
江蘺若有所思的掠了羌活一眼,便拖著雷奕明二人進了房,將海芋安置在炕上,環顧了一圈兒這屋裡的擺設,他不禁唏噓,這海芋乃是堂堂萬毒宗的四姑娘,自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長大,竟能來這貧寒之地吃苦受罪,著實不易,為了打天一宗的主意,她也真能豁的出去。
這屋裡油燈昏暗,窗欞破敗,土坯牆未經任何修飾,露著枯黃的稻草,除了佔據了半間屋子的土炕,和炕上一張斑駁佈滿油漬的破炕桌,便再沒旁的擺設了,對,擱在炕上的床褥棉被是新置辦的,簇新的紋樣與這間屋頗有些格格不入。
雷奕明輕咳了一聲,望著江蘺虛弱道:“江蘺,你,你你,你怎麼來了。”
江蘺惡狠狠的瞥了雷奕明一眼,先是給海芋切了個脈,傷勢雖重,但好在沒有性命之憂,隨即又凶神惡煞的拉過雷奕明,一邊切脈,一邊埋怨:“我,我我我,我怎麼了,我不能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