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越緊,冷風如刀。薛紹一行八百餘騎頂風冒雪前行,走出不到十幾裡就有一半人凍僵了,有毛髮厚重的人鬍鬚都結了冰,必須用小刀削去。儘管千騎的裝備是大唐軍隊當中最好的,從頭到腳都有禦寒的軍用品,但仍舊無法與大自然的寒威相抗衡。再加上道路積雪嚴重馬匹腳力不濟,剛剛出了長安城薛紹就只好下令休息。
千騎將士們以為,差不多是抵達目的地了。在這冰天雪地裡進行一場野戰操練,肯定很苦。
可是休息了不到半個時辰,薛紹就下令再度啟行,直望西北進發。
就如此走走停停,一整天下來千騎走出了一百餘里,入夜時分在京畿臨縣的軍府中安營紮寨住了下來。
所有的千騎將士幾乎都被累趴凍僵了,草草的吃了一些晚飯後就要入睡。薛紹下令全軍每一人都要燙腳了才許睡,所有的馬匹都要加食夜料並升火祛寒。
這時千騎將士們才算是有所醒悟——我們這是要去更遠的地方啊?莫非是遠征?
薛紹把訊息管得很嚴,有些事情是隻有將軍才能知道的。
入夜後薛紹帶著吳銘和月奴一起去探望司馬承禎和玄雲子,發現這兩人神采奕奕一點疲累的跡象也沒有,寒冷的風雪也沒有將衣衫單薄的他們凍出一個什麼病症來。
真是奇人!
薛紹的心裡隱隱驚歎。他開始有點相信吳銘所說的,嵩山茅山派的道士們大概都修煉了一些道家的氣功武術之類,而且修為不低!
稍後薛紹與薛楚玉、郭元振等人商議,按照今天的這個行軍進度,等趕到綏州就要十天?十天,太慢了。對此,行軍最有經驗的薛楚玉說千騎是第一次奔襲遠征肯定不習慣,更加不習慣在風雪天遠征。第一天就能跑出一百二十多里,其實已經很不錯了。以後每天適量的增加一些路程,如果能夠增加到日行三百里,那就非常不錯了!
薛紹就問,當年你跟隨在黑齒常之麾下與吐蕃交戰之時,風雪天日行軍是多少?
薛楚玉答說,越騎日行五百里!——戍邊的野戰軍習慣了頂風冒雪的艱苦行軍,他們的馬匹對嚴寒的抵禦力都比長安的御馬強得多!
“如此說來,大唐的西軍確實可稱為精銳之師!”薛紹不禁感嘆道。
“裴公在西域經營了十數年,麾下帶出了很多吃苦耐勞、能征慣戰的虎狼之師。”薛楚玉答道,“黑齒常之與婁師德所領的河源軍,夏州都督王方翼所領的安西軍,堪稱大唐西軍的中流砥柱與精銳代表。”
“這一次朝廷命令王方翼做我的副手共討白鐵餘,我估計王方翼不會心服。”薛紹淡淡的笑了一笑,說道:“五年前,他就被朝廷任命為檢校安西都護,輔佐裴公一同平定了逆賊李遮匐勾結西突厥貴族發動的叛亂,並主持修建了安西四鎮之一的‘碎葉鎮’,從此他就一直獨力擔綱大唐西域的所有軍務,可以說是這半壁江山的頂梁大柱。如今,他這位棟樑勳臣、軍之元宿卻要在我的手下聽用,就算王方翼本人虛懷若谷不予計較,我估計他的部下也會叫屈不平,心存芥蒂。”
“將軍所慮甚是。其實這件事情,我也早有思慮。”薛楚玉答道:“裴公退隱之後,大唐的軍隊裡以王方翼、程務挺和李謹行的資格最老、名望最高。尤其到了西域這種地方,除非是裴公親臨,否則沒人敢不服他王方翼,包括鎮守河源的黑齒常之與婁師德,甚至包括出身北軍的程務挺與李謹行。”
薛紹笑了一笑,“那你知道王方翼的秉性脾氣麼,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上峰,該要如何與他這位功勳老將相處呢?”
薛楚玉搖頭,答得簡單之極——“不知。”
“那你們呢?”薛紹又問郭元振與蕭至忠等人。
蕭至忠等人都搖頭,郭元振卻是嘿嘿的傻笑不語。
“說話!”薛紹老大不客氣的踹了郭元振一腳。
“咳,我說、我說!”郭元振連忙道,“我建議我們應該先搞清楚,王方翼有沒有待字閨中的女兒孫女……之類的!”
李仙緣馬上認真真的點頭,“我附議!”
“你們兩個,一起滾出去!”
千騎繼續頂風冒雪的挺進,越往西北走,天氣越是寒冷。尤其是越過洛水之後,便迎頭頂上了長城那邊吹來的寒冷北風,真正是潑水成冰。
可是千騎每天都在增加行程。確實有一些人因為生病或是凍傷或者不堪忍受的掉了隊,但大多數人硬生生的挺了過來,經受住了這樣的考驗。四天的行軍,薛紹率部走完了將近八百多里的風雪路程,離開了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