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質被調回京城,並沒有進入政事堂,而是執掌六部之首的吏部,成了天官大人。
治國就是治吏,柴榮豈能不知道這個理兒。
更何況那麼多人辭官,又大面積啟用新人,這裡面會有多少貪官汙吏?如果不把他們管好了,放任這些人亂來,就會把整個局面都毀了。
該用什麼人,提拔起來之後,又怎麼監督,怎麼考評,是升是降,是獎還是懲,這麼多的事情,必須有一個心明眼亮,又威望足夠的人負責。
葉華私下裡跟柴榮推薦了範質。
五年的首相,他回來執掌吏部,不但能威懾百官,更能給政事堂造成前所未有的壓力。別看那幾位相公暫時跟皇帝站在一起,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私下裡耍花招。
範質回來了,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了他們的頭上,你們不聽話,不好好幹,隨時會有人取代你們。
當然了,反過來,對範質也是一樣。
他替政事堂擋了皇帝的怒火,被髮配鄴城,坐了冷板凳。
這一年多下來,範質是嚐盡了失去權力的滋味,他對幾位相公都多有不滿。
讓他掌握人事大權,就算老範再寬宏大度,對幾位相公的門生故吏,也不會手軟。柴榮已經受夠了政事堂一家獨大的局面。
他要扶持吏部,作為新的權力一極,分割政事堂的權柄。
果然,範質上臺之後,就展現出驚人的魄力……政事堂會議,幾位相公主持,葉華有天子特旨,列席旁聽。
他來得很早,令葉華意外的是範質來得更早,而且他一屁股坐在最靠近門的位置,距離原本屬於他的首相寶座最為遙遠。
老範微閉著眼睛,腰板筆直,在那裡養神。
葉華趕來,他抬起大眼皮,見是冠軍侯,擠出了一絲笑容。
“侯爺草蛇灰線,多年的辛苦,總算到了收穫的時候,老夫五體投地。”
葉華坦然一笑,“範相公客氣了,春種秋收,如果摘不好,儲存不當,果子也會爛的。”
“是啊!”
範質大笑,“侯爺,老夫願意幫你摘果子,你看成不?”
“那就要看範相公的手段了!”
範質沒有說什麼,繼續閉目。這老傢伙是比坐冷板凳之前直接乾脆多了,以往他總端著首相的架子,不好打交道,所以說挫折讓人進步啊!
葉華翹著二郎腿,品著茶,他估計要有好戲看了。
沒等多大一會兒,那四位相公陸續趕來。
曾經的老夥伴,消失了一年,又出現在政事堂,誰能不尷尬。像魏仁浦這種性格強悍的,只是點點頭,就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毫不在意,至於其他三位,卻不好意思。
“範相公德高望重,理當……”
還沒等王溥說完,範質一擺手,“僕執掌吏部,是諸位相公的屬下,你們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就是,咱們公事公辦!”
老範半點沒有改變位置的意思,王溥和李谷只能相視苦笑。
等落座之後,王溥率先開口,“諸公,剛剛河北趙普送來了呈報,河北的清丈完成很好,百姓已經得到了土地,開始了春耕。依照趙普的估算,今年一年,河北就能增加五百萬石以上的糧食,不但供應幽州等地的軍需,還能調撥一部分,保證京城用度,這可是一件大功,該怎麼賞,諸公有什麼意見?”
魏仁浦沉聲道:“趙普是大才,他原來是樞密副使,老夫以為,應該把他調回京城,高升一步。”
薛居正的老臉立刻垮下來,姓魏的真不是東西,高升一步,不就是搶了我的樞密使嗎?自從跟葉華站在一起之後,你老貨是越來越不要臉了,明目張膽,肆無忌憚!
薛居正想說什麼,奈何趙普的功勞是實打實的,他也無言駁斥。
倒是王溥,想了想道:“趙普的確人才難得,國初……三相併立,我看不如讓他進京,接掌集賢殿大學士吧!”
從武則天的時候開始,唐代就沒有真正的宰相了,多數是掛著同平章事的銜,行宰相事。
所以要想區分宰相們的地位,應該看他們的學士頭銜。
如果是昭文館大學士,那就是首相,如果是昭文館大學士,同時監修國史,就表明只有兩位相公,次相是集賢殿大學士。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三相併立,像國初範質,王溥,魏仁浦一樣,首相是昭文館大學士,次相監修國史,三相是集賢殿大學士。
王溥琢磨著把三相給趙普,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