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搬到平地上一數，不多不少整整六十箱。加上木房裡還有四十四隻大木箱，總共一百零四箱寶石，兩箱一馱，正好馱在五十二匹馬背上，餘下的十幾匹馬除騎乘外，還馱了電臺等東西。

馬隊隨即出發，行進在山間小道上。心事重重的金得利老想到“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話，後悔沒有早日離開大青山。他的心情十分沮喪，十分憂慮，總擔心前路兇險。尤其是馬背上的顛簸，震得他周身疼痛，更使他的目光中，流露出近乎絕望的神情。

心中暗自高興的大灰狼，十分欣賞自己趁著兵荒馬亂之際闖入大青山的冒險之舉。他左手腕上包著炸礦時留下的傷痕，頭上戴了頂塔松帽半遮住眉眼，一言不發地緊隨在金老闆身後，一心盤算著用什麼辦法能把這一百零四箱寶石奪到手。這件事一定要做得人不知鬼不覺，決不能惹出一點麻煩，決不能留下半點後患。他首先覺得借來的幾個人很礙眼，便慫恿金老闆給了些賞錢，把他們打發回去。然後他才想方設法打聽金老闆的意圖。

金得利自從見到飛機來而復去，腦子裡就亂了陣腳，解放軍來勢神速，又逼得他走投無路。他想暫避鋒芒，先把寶石從康布鐵堡附近山口運出邊境，再用隨帶的電臺發報，叫公司設法接運。為了穩住大灰狼，讓他忠心耿耿地為自己賣命，他主動許諾事成之後，將整整十箱寶石分送給他，說這足夠他一生一世的花銷。大灰狼聽後，默不做聲。金得利以為他心滿意足了，便斜靠在馬背上閉目養神。

長溜溜的馬隊，冷清清的山道，稀拉拉的兩個行人，卻各有各的打算，各懷各的鬼胎。表面上是一主一僕，骨子裡是冤家對頭。表面上一團和氣，暗地裡勾心鬥角。你想利用我，我想籠絡你，你的賞賜是誘惑我的毒餌，我的獻媚是矇騙你的糖彈，一切一切都是為了金錢，一切一切都是為了私利。雖是各懷鬼胎，明爭暗鬥，卻又把一張張畫皮貼到臉上，偽善地裝出人樣兒。誰要是看不透這張畫皮，誰要是失去了警惕，便會成這倒黴的犧牲品。爭鬥，你死我活的爭鬥，這是貪婪鬼的本能。

第九章　勾心鬥角（5）

大灰狼冒險進山自有他的大目標，哪能為區區小數而動心。他為金老闆的吝嗇而暗自發笑，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如痴如醉地望著眼前晃動的馬匹，馬背上馱載的木箱，好像都在對他點頭，向他招手。他暗自拿定主意，要尋個偏僻地方把寶石奪下來，先藏進山洞或密林，然後伺機再作安排。他心想：在大青山，你金得利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強龍也難鬥地頭蛇。不過他轉念又想，解放軍要來了，一個外國人怎麼隱藏，乾脆還是叫他滾吧！讓他先帶走十箱寶石，剩下的就由他儲存。

大灰狼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金得利像捱了一悶棍，氣急敗壞地大發雷霆，呼天叫地，罵爹罵娘，咒罵大灰狼狼心狗肺，抱怨大灰狼心毒手狠，他使用了一切汙濁之言，罵盡了一切下流之語，但大灰狼只是惡狠狠地看著他，一聲不應。對方越是沉默，金得利越感到恐懼，好像是在往一條絕路上走！自己選中的心腹，難道會是給自己掘墓、送葬的人？只怪自己瞎了眼，看中了這個見財眼紅，比自己還貪心的畜生。罵他他不理，打又打不過，真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頭低三分。他想，聰明人不吃眼前虧，先保命吧。

為了逃命，他們趁著明亮的月光，馬不停蹄地連夜趕路，臨近午夜便到了一處岔路口。老馬識途，順著畜群的腳印向東邊岔路走。金得利曾經調查過大青山的路徑，知道東路通向庫爾賽和卡勒賽，西路才是直去康布鐵堡，忍不住高喊：“走錯了！”“走錯路了！”大灰狼毫不理會，直往前走。金得利急忙打馬擋在大灰狼前面，大叫道：“你瞎眼了！這條路去卡勒賽，你要把我送給那些窮鬼？”

此時，大灰狼兩眼射出陰森森的寒光，直逼金老闆，停頓了一會兒，冷冷地向他攤牌：“馬群按我想的路在走，這是上帝的安排，你要聽我的主意，就趕五匹馬帶十箱寶石出境，其餘的交給我儲存，有朝一日你回來，仍然是我尊敬的主人，這就叫好說好散。”

馬隊繼續沿著小道向前，金得利和大灰狼相持而立，怒目對視。

金得利藉著月光見大灰狼滿臉殺氣，自知事態已難挽回，只得改變主意，低聲下氣地說：“十箱太少了，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給我八十箱。”

“二十箱。”

“七十箱。”

大灰狼望望遠走的馬群，極不耐煩地說：“三十箱，再不添了！”

金得利看看遠去的馬群，發出了近乎哀求的語調：“那就按海盜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