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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我送她到外面,看見白秋水穿著白衣服,有說有笑地兩個人鑽進車裡。他們將在市裡彙集那些作家,然後坐火車。我的心被小輕帶走了,想著不如死了算了。

文學界的人都知道這次筆會,所以沙也夫他們不會在小輕不在的時候來了,沒一個人拜訪,真是空虛。我在郵局的電話間裡打電話給喜子,她說:“真不是個東西啊!我師傅一出門,你就想著亂搞。”我告訴喜子我不想亂搞,只不過有點空虛加疲憊。

“空虛就寫東西啊。你根本不寫,還算文學愛好者嗎?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師傅才願意和你在一起,你該知足啦。”

我不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就可以知足了,足什麼?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還足?

喜子不肯來,叫我別妄想,我只好到外面去看風景。湘江對面,是一座縣城。有天天氣還涼快,我到江邊花了一塊錢,乘船過渡。我不喜歡去城裡,就在城郊轉,一轉轉上一塊高地,高地下又有一條江,叫淥水,是湘江的支流。高地上是一座廟,空的,做了一所小學。我到的時候正是課間休息時間,二三十個孩子嘰嘰喳喳的。他們中間有個十幾歲的小老師,黑色的臉,對我露出羞怯的表情。剛好有個揹著箱子賣冰棒的人到這裡來做生意,我就給所有的學生、包括那位小姑娘老師,人人都買了一支。我的舉動贏得了孩子們的歡心,他們全圍著我,小老師不肯吃,我說一句:“吃吧。”立刻一片童聲響起來:“吃——吧——”。

我和孩子們成為了朋友,就容易勾搭小老師了。我常常裝作無心,碰碰小老師這裡、那裡。小姑娘才發春,懵懵懂懂的知道這些事,但還不知道怎麼拒絕,我玩得很開心。所以只要心情好,我就花一塊錢橫渡湘江,去和小老師調*。有天她下課了,我要她帶我到附近轉轉,我們來到了淥水入湘江的口子。

這是一片荒廢的河床,綠草茵茵。雷打石和縣城,一個隔著湘江,一個遠遠的,嘈雜的聲音離我們很遠。有鳥在天上飛過,嘎嘎地叫。也有鳥從草叢裡伸長脖子,向我們看來。水靜靜地流,響聲平穩而有規律。我想起了柳宗元,覺得萬念俱灰。

柳宗元的《江雪》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是元和二年,他在永州龍華寺期間的作品。為什麼是在龍華寺呢?因為柳宗元被貶謫來到永州,當了個司馬,司馬本是太守的佐官,還算不錯。可柳宗元這個被貶謫的司馬,沒有正式編制,也沒有具體事情,還要受地方官吏的監視,他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在龍華寺中和僧人一起棲身。後人說“韓柳文章李杜詩”,對柳宗元的文章評價很高,他的《永州八記》,三記寫山,五記寫水,今天的中學課本中還有收錄。可是說到他的詩,就繞不開這首《江雪》。如果我們將此詩的每句首字連線起來,就是:千萬孤獨。

說到柳宗元,還有一個趣事。根據新近發現的材料《河東柳氏家譜》,原來柳宗元是柳下惠的後代。柳下惠生於公元前720年11月18日,卒於公元前621年12月3日,享年百歲,比孔子大169歲。他的祖上是魯國王族,他本姓展,名獲,字禽,一字季。柳下是其封地,惠是他死後的諡號。故稱柳下惠。姓柳從其開始,推他為始祖。秦朝末年,他的後人柳安遷往河東,也就是現在的山西運城,封河東君,於是這一支就在河東繁衍開來。不過要申明一下,不是所有姓柳的都是柳下惠的後人,只有河東這一支才是。這套《河東柳氏家譜》,從柳下惠開始到現在將近90代,家譜中有歷代柳氏祖先畫像三四十幅,其中有柳下惠夫婦、柳宗元、柳永等。以前,柳宗元承認是柳下惠後人,但具體是多少代不詳,現在根據家譜可以推斷出來,柳宗元是40代,柳公權是41代,柳永是45世孫。

“哈哈。”

河床上沒有石頭,沒地方坐,我蹲著,吸支菸,說了這麼多話,覺得自己真是看了點書,不免有點得意。小老師離我有幾步距離,站在淺草中。她穿著一雙傻傻的白網鞋,儘管她很小心,但鞋上還是沾了泥巴,沾了泥巴的白網鞋,哈哈。她看著江面,張開嘴,嘴巴輕輕地動彈,好像有話說。我想得到幾句誇獎,問她:

“想什麼呢?”

“真是啊!”

“什麼?”

“千萬孤獨啊。我的老師從沒跟我這樣說過這首詩。寫得真好!藏了這麼久,被你發現了。”她又默默地念了幾遍,充滿感情地看著我:“真的啊!”

我並不高興,因為這不是我發現的,別人早寫在書上了。我叫她也蹲下來,她不肯蹲,我就坐下,她